倒不是她對花盈袖過來有不滿之心,而是花盈袖的滿臉都是淚痕,一雙眼睛也是紅彤彤的。
看見宋明月問起了自己,再也忍不住所謂的眼淚,花盈袖一下子大哭了起來,瞧著很是崩潰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
宋明月嚇了一跳:“是不是徐美人欺負你了?”
如果真是徐美人欺負了花盈袖,她還真的不好去處理,如今的徐美人應當是沒這個心情的,畢竟連家都已經抄了。
難不成是花盈袖的弟弟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可是也不應該啊,分明,那邊的事情是已經處理好了的,倘若說真的出了問題,怎麽可能是花盈袖最新得的消息,她方才在禦書房的時候,霍子桑就可以完全告訴她。
“你先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宋明月皺著眉頭,將她拉到一旁坐下,看了看她身邊,今日映紅竟然沒有跟著來。
“映紅呢?”
宋明月覺得有些蹊蹺,花盈袖好不容易算是控製了些許情緒,這會兒全然又是崩潰了:“映紅……映紅她……她死了!”
“什麽?”
宋明月一驚:“這是可不得開玩笑的,映紅怎麽會好端端的出了事兒?”
“映紅是為了救我……”
淚水不斷的滑落下來,在她的下顎處凝聚成一滴晶瑩的珠子,再承受不住重量,一下子墜落。
“昨日我回去以後,徐美人瞧著有些瘋瘋癲癲的,我也覺得有些許愧疚,同情更多一些,便就安慰了兩句,隨後便就離開了。”
花盈袖回想著昨日,身子也是抖的厲害:“到了晚間休息的時候,便就聽見外頭傳來徐美人的哭聲,我知道她心裏難受,想要去安慰兩句,映紅怕我出事,但又看我不安心的模樣,便就自告奮勇的去了……中間的時候,映紅還給我倒了水,還哄著我,讓我不用擔心。可是今天早上,我怎麽也沒有看到映紅,更是沒有聽到徐美人的哭聲,我就叫了旁人,結果我找了一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花盈袖的身子開始猛烈的顫抖著:“我在池塘裏麵看到了她們……映紅整個人都被泡脹了,她身上的料子,還是我親手給她選的……徐美人死死的抱著她,便就是現在也沒分開……”
“映紅……那麽好一個人……”
花盈袖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沒有半分止住的意思。
“你先別哭了。”
宋明月也沒有想到會有這個情況,一時間也有一些的愣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徐美人會自盡,更沒有想過徐美人最後會想要拉一個人下水,映紅就成了那個最無辜的人。
“她應當是想讓我死……畢竟和我有關係……”
花盈袖慘白著臉:“她是想要殺了我的,可是是映紅救了我……”
“這件事情……應當向太後娘娘稟報。”
宋明月手腳發涼,這件事情上她也有一定的過失,至於是什麽,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你先別怕。”
宋明月壓低了聲音:“你先呆這兒,我去看看。”
身上已然是全冷了,可是宋明月半點的懼怕也不敢表露出來,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強行鎮定了下來,這才微微的笑起來:“映紅不能白死。”
“她定然是不能白死的!”
花盈袖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袖子,渾身發著抖:“她自小是跟著我的……我平日就算是脾氣不好,也舍不得去打她,憑什麽就這樣……沒了?”
花盈袖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娘娘……盈袖……想和您一起去。”
“好。”
宋明月扯出一抹笑來,隻是實在有些牽強,拉著花盈袖往著她的住處走去。
不苦也是沒想到平日裏最是貼心的映紅,如今已然是沒了,怎麽她也是不敢信的。
幾個人趕到池塘,人已經是被撈起來了,濕噠噠的躺在地上,麵色青白,若不是因為一動不動了,宋明月還以為映紅在徐美人的懷裏睡著了。
宋明月看著徐美人將映紅緊緊抱著的姿勢,指尖的涼意一下子湧上了心頭:“都別碰,不苦,去請太後娘娘。”
不苦看著那屍體,先是愣愣的,聽見宋明月的聲音,便就抿緊了唇快速離開。
這件事兒是要按照慣例報上給太後的,宋明月也不抱希望會有什麽結果,畢竟徐美人也已經死了,徐美人的家裏人也沒了,不過是死了個小宮女罷了。
結果的確是和宋明月了解的一模一樣。
不過是讓人把徐美人的屍體給扔在了亂葬崗,又強行掰斷了她的胳膊將映紅給拉了出來,給了些許的金銀,做了厚葬。
這幾日的花盈袖很是渾渾噩噩,端太後為了顯示自己慈愛,特意撥了個宮女在花盈袖的身邊陪著。
花盈袖這幾日都是住在照月台之前的那個小屋子,不過是幾日,便就瞧著消瘦了一大圈。
“你就算是難過,也不該讓自己身子垮了。”
宋明月很是平靜的坐下在她身邊,眼中似乎是掀不起一絲的波瀾:“你若是真的心疼映紅,就該是好好地活著,而不是自己頹廢著。”
“可是我……”
花盈袖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她還在想著到時候如果能夠出宮,出宮後要和我一起去漠北看風月……還說要給我找個如意郎君,給我帶孩子……娘娘,是我害了她的一生。”
見花盈袖又哭泣起來,宋明月也隻是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背脊:“人死不可複生,你該是好好地活著,連帶著映紅的那一份。”
似乎是一下子被宋明月這段話給刺激到,花盈袖再顧及不得其他,趴在她的肩頭嚎啕大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漸的小了,最後成為綿細悠長的呼吸聲,宋明月這才微微的動了動,一邊的不苦連忙上前將睡熟的花盈袖給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將她給抱回房間安頓好才出來。
“娘娘,花昭儀也是累了,映紅也是生不逢時。”
不苦輕輕地歎了口氣:“娘娘也分明是難受的,若是有想要說的,您可以同奴婢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