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的心都提著,就等著什麽來動靜。
連賀老爺子也急得在私下裏打轉,煙葉都比平時耗得快,夜裏更是整宿不眠。
一直等不到賀家人來報喜,沈家也急了,生怕是出了什麽意外,便讓沈伯榮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看著坐在對麵好端端還能笑得出來跟他說笑的妹妹,沈伯榮還是拿出大哥的威嚴訓她。
“怎麽不著人回家說一聲,家裏人都擔心得不得了。”
嘴上是說著責怪妹妹的話,放鬆下來的神情卻騙不了人。
陽春在邊上為沈伯榮添茶,出言為著自家夫人解釋。
“舅爺安心,已經請張大夫來看過了,說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
夫人和小主子都好好的,晚個幾天來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沈伯榮聽了這話又得妹妹點頭確定,再瞧她神色如常並沒有難受的樣子,才堪堪能安心些。
“既然是張大夫來看過了,那就安心再等上幾天。
有什麽情況一定記得讓人回家來說一聲,知不知道?”
沈華柔哪想讓家人為她擔心,這是真的大意給忘了。
在大哥當麵她還能不老實?
“我知道了,以後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大哥就別板著臉說我了。
你這麽嚴肅著臉,會嚇著外甥女的。”
沈伯榮臉色的神情微愣,下一刻便柔和起來,視線落在妹妹的肚子上,嘴角也不由揚起。
妹妹夢到女兒的事他聽母親說了,不管是外甥還是外甥女,他都喜歡。
跟自家陽靜一樣的小嬌嬌,軟乎乎的他稀罕得很。
妹妹們小時候也是嬌嬌軟軟的,會甜甜的喊他哥哥。
沈伯榮又覷一眼妹妹,看著她笑顏如花心裏也軟乎乎的。
縱然是再有要教訓人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臨走是還不忘囑咐她。
“好好在家養著,有任何情況都要記得著人到家來說一聲。”
沈華柔還不是趕緊點頭應下,“是,是,都聽哥哥的,全都記下了。”
陽春被大舅爺看了一眼,立馬領會了大舅爺的意思。
“舅爺放心,奴婢都記下了。”
真要有什麽情況,夫人哪還能顧及到多少,是該他們這些在夫人身邊的人盡心盡力的時候。
在所有人都提著心等著的這幾天裏,沈華柔反而夜夜都睡得安穩。
也說不清楚是個什麽原因,入夜一躺在**就能入睡。
夜裏還會起夜,但再回去躺下就又很快便入睡了,連夢都沒做一個。
這樣到了幾月中旬,離本該的生產日期也過了六天的時候。
這天夜裏,沈華柔第二次起夜,見了紅。
等了這麽多天,說來就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好在沈華柔有經驗,不然就要跟陽春他們一樣咋咋乎乎團團轉不知道該做什麽。
“扶我回去躺著,陽春去通知母親他們,玉蘭去做些吃食。”
現在羊水還沒有破,離生產也還早,關鍵是跟上輩子也不一樣。
她也不知道先見紅是怎麽回事,上輩子是先破羊水。
說實話,她心裏也沒底,隻能強撐著不慌。
玉蘭跑著去小廚房了,剩下陽春卻不敢離開半步,不敢留夫人一個人。
她在門口大聲喊著外院小丫頭的名字,不隻是喊醒了下人,還驚動了隻與他們雲峰閣一牆之隔的黃氏。
“肯定是華柔那裏有動靜了,我過去看看。”
黃氏醒來什麽都沒多想,趕緊就起來穿衣裳。
很快離得稍遠些的賀元敬夫妻倆也醒了,陳氏和賀元敬也起來,一邊慌忙穿衣一邊道:“你先過去,我這就讓人去請穩婆。”
哪用賀元敬說,陳氏自然是直接到雲峰閣。
奶娘和穩婆都隻之前就說好了的,隻是還沒有接到家裏來,都是附近村裏的人路程並不遠。
在鄉下也沒有提前就把穩婆接到家裏住著等的,從發作到生可不是說話那麽快,都是發作了之後才去請穩婆來。
像這樣半夜三更去找穩婆的情況,也不少,就算是在美夢中吵醒,穩婆也習慣了。
賀家裏女人都集到了雲峰閣,家裏的兩個男人,賀元敬去請穩婆還沒回來,老爺子就在外麵院子坐著等。
“怎麽又是半夜,夜裏路不好走,也不知道老二請到穩婆了沒有。”
賀老爺子習慣性的要摸煙杆子,卻沒摸到。
半夜三更慌慌張張的起來就過來了,根本就沒有帶煙杆子來。
沒摸到也沒有讓人回去取,打發老仆去煮濃茶。
“煮碗濃茶來,喝了也清清神定定心。”
老爺子還能坐著等,後來賀元敬來了就沒坐下過。
跟當初他媳婦兒生孩子時一個樣,就一直在那兒轉悠。
嘴裏還不住的嘀咕,“老三也不在家,可一定要順順利利。”
屋裏,穩婆沒來之前孟氏和兩個兒媳婦兒都在守著沈華柔。
一屋子都是生產過的婦人有經驗,孟氏看過了還不到生的時候,讓兩個兒媳婦陪著沈華柔,她一道一道命令下來,整個雲峰閣都井然有序該忙什麽的都忙起來。
一切吩咐安排下去,她再回來床邊安慰兒媳婦兒。
“千萬別緊張,你要是能睡就再睡會兒,能吃就吃些,養精蓄銳到生的時候還能有精神有力氣。”
這些話黃氏和陳氏都聽婆母說過,也都是按照婆母說的來做。
這會兒他們都表示,“我們生的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不慌不慌,肯定是母子平安。”
其實,沈華柔反而是比他們都淡定。
他們沒來的時候沈華柔確實驚慌,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心便安穩了。
她知道,有他們在自己肯定會平安生下孩子,因為這份信任就什麽都不怕了。
她更堅信,她的雅雅會生來就康健。
“我等著吃點東西再睡,有些餓了。”
黃氏拉著她的手細細說話,“好,好,睡不睡得著不管,你隻管先養著精神。”
其實從見了紅開始,沈華柔就開始疼,一陣一陣的疼。
穩婆來的時候沈華柔剛吃了東西躺下,穩婆進門先洗了手臉,再查看沈華柔的情況。
“夫人還未破羊水,頭胎來得慢還有得等。”
眾人就這樣幹等著,沈華柔疼著哪裏又能睡得著,人都有些迷糊了。
她確實嬌氣,還沒有開始生就疼得恍惚。
不知道是到了什麽時候,她聽到穩婆說羊水破了,這一瞬間她又覺得沒那麽疼了。
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