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敬一聲未吭,但沈華柔看到他放在桌麵上的手已經握緊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與弟弟賀元淩性子不同,平日裏見人三分笑,但在關乎到自家人時,他也絕對不會隨意了事。

在這方麵來看,沈華柔倒是希望賀元淩能學學二哥的穩重。

今兒換了是他坐在這裏,早就竄起來要去找陳棟算賬了。

賀元敬是強製隱忍著,其實他內心裏也早就想狠狠教訓一番陳棟。

想到弟弟回來時說要把滿盈的姓改了賀,他絕對讚同,覺得很有這個必要。

那陳棟,就不是個東西,隻會背地裏使陰招。

隻從這一點來看,他的人品就有問題。

以前那些事後悔也無濟於事了,但之後不能再留後顧之憂。

孟婧瑤見他們都沒說什麽,於是又接著往下細說。

“唐家那個外室被唐小夫人發賣之後輾轉到了陳棟手裏,沒多久便有了身孕。

到底是不是陳棟的,不得而知。

其實是不是問題也不大,那孩子就沒生得下來。

四姐姐和離之後隻一個月,那女人就在家裏出了事,聽說是不小心落進井裏淹死了,一屍兩命。

當時家裏沒人,照顧她的婆子洗了衣裳出門買菜去了,她正正踩在井邊的積水上滑倒,這就掉進了井裏。

等婆子買了菜回來沒看到人,還當她是上街去了。

一直等到天黑,飯菜都來回熱過兩次了還不見人回來。

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平日裏那女子雖說也會上街去逛,但一般也就一個多時辰就回了,從沒有發生過天黑還不回來情況,婆子這才著急猜想是出了什麽事。

連夜去陳家,陳棟卻沒有在家,把陳家二老急了一番,跟著婆子各處找了整整一夜。

自然是沒有找到人,陳棟是第二天半上午了才回家,從二老那裏知道了此事,立馬就去衙門報了案。

衙役先到那宅子裏去查探,直接就在井裏找到了屍體,在裏頭泡了一天一夜,撈起來的時候人都不成樣子了,著實嚇到了好幾個去圍觀的鄰裏。”

當時聽到的時候孟婧瑤便跟著幻想了一下,差點沒吐出來。

現在說的時候,她又忍不住跟著想了一下,純屬自己找虐。

當然,她對那個女人沒有半點同情。

她給人做外室可以說是迫不得已,但做外室期間又與別人牽扯不清,之後所發生的所有事,她所承受的所有後果都是她活該。

沈華柔和賀元敬並沒有像孟婧瑤一樣跟著想象,那個女人是個什麽結果他們並不關心。

隻關心陳棟是如何搭上的汪家,又與他寧願拋妻棄子也要娶的女人是如何狼狽為奸。

長平鎮離縣城有些距離,短短幾個月時間內陳棟就與縣城的汪家牽扯上,恐怕這其中有那位的功勞。

孟婧瑤並未再吊人胃口,直接揭開了答案。

“那個女人叫魏雙靈,是長平鎮上魏員外家獨女。

這個魏員外是生意人,魏夫人也是商戶出生,姓汪。”

說到這時孟婧瑤稍稍停頓了一下,聽的兩人也明白了其中的關係。

這樣一來的話,汪家要給他們使絆子便能牽扯上著理由了。

雖然,理由也不充足。

接下來孟婧瑤所說的話更能把這個理由更推進一步,“長平鎮這個魏家,與魏縣丞,是本家兄弟。”

沈華柔恍然大悟,難怪陳棟連兒子都不要了,也要娶魏家的獨女。

家中獨女也就罷了,還有本家伯父是本地縣丞,確實比現在的賀家強。•

沈家於賀家來說隻是姻親,沈家做官的又遠在洛京。

賀家大哥是有秀才功名在身,但能不能再進一步說不定。

就算是能進一步,也不一定就能補缺,之後是不是又要再考?再往後是到哪裏?他又是不是能沾上光得到利?

關鍵,在陳棟心裏麵,他一隻都認為賀家看不上他。

這麽兩相比較起來,他選擇年輕貌美的魏家獨女,單單對他自己來說確實更有利。

這不,汪家就跟他牽扯上了。

還沒完,孟婧瑤又接著說。

“之前不斷有人到莊子附近來轉悠,便有這汪家的人,他們家就有一個溫泉湯池的莊子。

龍泉縣附近也就他們家這一處溫泉莊子,靠著這個湯池莊子這些年掙了不少銀子。

怕也是擔心我們這個莊子開起來,搶了他的生意。

馬家說的背後大人物,魏縣丞在龍泉縣可不就是大人物了麽。”

世事無常,誰也沒想到這四家湊到一處了,確實都跟他們賀家有點牽扯。

孟婧瑤並不知道賀家與魏縣丞家的糾葛,但也不影響她猜測這幾家如何相親相愛一家人。

最後她下了結論,“汪家不想我們開業,陳棟心有不忿,魏家亦心生不平。

說到底,馬家就是個由頭。

當然,馬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直沒有說話的賀元敬等到孟婧瑤把所有話都說完了之後,終於開口。

“那就告官吧。”

孟婧瑤突然想起來一個事,又補充道:“還有一個確切消息,陳棟與魏家小姐在兩個月之前已經定了婚事。

聽說,陳棟給魏家下聘的那天,長平鎮上可熱鬧不已,抬聘禮的人都排了整一條街。”

雖是還沒成親,但婚事都定下了,成為一家人也八九不離十的事。

當初陳家給淑明下聘如何,三人心裏都有數。

但都已經是過了的事,並不想多提。

隻是提一句陳棟這個人,也覺得惡心透了。

告官是肯定的,以免之後再為這個事牽扯是非。

但,就這麽輕巧的揭了過去,沈華柔心裏如何都覺得憋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報之。”

沈華柔話說得慢條斯理,就連聲音和神態都還溫婉淡然。

聞言,賀元敬和孟婧瑤都來看她,她也坦然回視著兩人。

“一次忍,次次忍,一次退,次次退。

第一次就要打疼了,疼狠了,才能長記性。”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華柔認真的看著賀元敬。

莊子雖是她的,賀元敬是哥哥,更是淑明的哥哥,也是如今賀家能做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