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父子倆在家還不夠?
嗬,我在家的時候的時候也沒見多熱鬧。”
錢珠兒哼一聲,又扭轉了頭不看丈夫。
她的火氣哪是他就這麽隨便幾句話就消的?況且她也是真的不想回那個家。
那裏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家。
至於他說的公公覺得他不在家家裏都冷清了,是在責怪她?
那個本來就冷冰冰的地方,是為她才冷的?
就她麵前的這個男人,自己嫁了他,跟嫁了個木頭樁子有什麽區別?
他什麽時候主動跟她說過幾句話?什麽時候有過溫言細語,像對正常夫妻?
自己在他眼裏,還不如一支筆一頁紙來得有吸引力。
最初的時候錢珠兒也體諒他,想著他以讀書為重。
可結果呢?
反過來,倒什麽都怪罪到她身上。
錢珠兒有自己的心氣兒,她不願意低身下氣去討好。
更不可能隻因為這人來接了,就跟他回去。
更何況,他還是在怪罪她,她憑什麽背那莫須有的罪名?
今日若她回去了,以後她在那個家裏還能抬得起頭來?
他們父子倆真當她是不值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看著妻子這樣的態度,李舉人也怒上心頭。
他本就不想來接妻子回去,原本是想讓她在娘家好好反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可父親再三的勸說,讓他來接了回去,不然被別人說閑話。
就是嶽家這邊,也不好交代。
他需要交代什麽?
又不是他攆了人走的,她要走也是她做了錯事不止悔改還惱羞成怒才走的。
腿長在她的的身上,她自己非要回的娘家,那她就該知道自己回來。
當初他並不知道錢珠兒是這般驕縱的性子,還一點大體都不識。
如此不知賢惠孝順的婦人,他若是早知道,根本就不會娶。
如今還要他一次兩次的來請,她倒是好,給台階還不下。
李舉人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自從娶了她回家去,一沒有苛待她,二沒有責罵她。
她呢,從頭到尾哪一處是做到了妻子兒媳該做的?
甚至在他離家的那段時間,直接連家也不回了。
本想著有她在家裏照顧父親,他也能安心。
哪成想,她隻留兩個下人做做樣子,她自己出去遊山玩水,連半句關心都沒給過父親。
她這樣的婦人,便是休她歸家去也該。
自己顧及著嶽父嶽母的恩情,還能好言好語的來接她,她卻依舊不領情。
李舉人如何還能壓製得住心中的怒火?
他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沉了神色問她,“你是非要這樣?”
錢珠兒冷眼看他,心中自有不忿難平。
“你說我要怎樣?我又怎樣了?”
她這個態度徹底壓斷了李舉人最後一絲忍耐,他抬手指著錢珠兒咬牙再一次問她。
“你今日是不是不跟我回去?”
“不。”
錢珠兒的回答迅速且決絕,她難道還是被人威脅著嚇大的?
自己就是不跟他回去了,他又能如何?
看著麵前指著她的手指開始顫抖,錢珠兒的心情也跟著顫抖,胸口起伏不止。
她不是緊張害怕,是因為丈夫的這根手指頭而怒火更甚。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人用指頭指著,而這個人還是她的枕邊人,多可悲!
“行,那你就別回了。”
放下這話後,李舉人拂袖而去,頭也不回。
錢珠兒看著他憤然的背影,也喊著回道:“你當我想回?是你來求我的。”
已經走到門口的李舉人聞言腳下停頓,隻一瞬還是抬腳跨出了門口。
他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回頭來看錢珠兒一眼。
直到再也見不到人,錢珠兒還狠狠盯著門口。
站在她身後的文雯試圖勸一勸主子,“夫人……”
剛一開口就被錢珠兒厲聲打斷,“閉嘴。”
此時的錢珠兒不想聽任何人勸,什麽都不想聽。
還把文雯也趕了出去,“你也出去,沒我的話誰也別進來。”
文雯張了幾次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聽從夫人的話出去了。
錢珠兒又道,“把門關上。”
直到門被嚴絲合縫的關上,屋裏的光線也暗沉下來,錢珠兒再也撐不住腰板,整個人都萎靡下來。
眼皮也耷拉著,盯著自己放在桌邊的手背發呆。
這就是她千挑萬選的夫婿,到如今怨氣橫生,何苦來的?
她就這樣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外響起文雯喚人的聲音,“老夫人。”
“珠兒在裏麵?”錢夫人壓低了聲音問。
“是。”文雯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答。
但也都被裏麵的錢珠兒聽到了,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並不想母親進來,因為她知道母親找來是為了什麽。
在這之前,錢員外和夫人還在前廳裏坐著等女兒跟著女婿出來,準備著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再叮囑女兒幾句,讓他們回去好好過日子。
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女婿沉著臉獨自出來,麵對他們的時候女婿有所收斂,不敢給他們臉色看,但也沒有再聽他們的勸,更沒有聽他們的挽留。
客客氣氣的說,“珠兒還想在家多留些時候,女婿就先回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可見是兩人又鬧了矛盾。
自然是不可能去追問女婿,隻能來問女兒。
來的路上她也想過了,這事兒不能再任由女兒再任性下去。
兒子回來後就一直給她撐著,倒是助長了她的任性。
嫁了人哪兒還跟從前在家裏一樣,多少都是要顧及些的。
在女婿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再三勸說女兒早些回去,畢竟家裏還有長輩在,她總是不著家像什麽樣子?
她要銀子可以,隻要她回家去安安分分的。
回去才幾天?竟就收拾東西回來了,女婿都來接了兩回她還耍性子不回。
實在不像話了。
她如何不疼愛女兒,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就是因為疼她嗎,現在才要狠下心來。
總部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為了堵一時之氣,毀了後半輩子吧。
“珠兒,娘進來了。”
隨著門“吱呀”一聲響,外麵的光線再一次照進房間裏來。
房間裏沒有點燭火,隻借著廊下微弱的光線,錢夫人根本看不清女兒現在的神色,隻見她坐在哪兒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