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沈華柔是有些心疼那些鹽,但在看到孟婧瑤育出的這種能提高產量的秧苗,沈華柔也就不再想那些了。
再看到立在田地邊上的一個像弓和鏟子的物件,再看孟婧瑤讓人試用之後的效果,沈華柔別說是有多暢快了。
田地糧食是百姓根本,他們關起門來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等有了餘力再向別人伸出援手。
“這些秧苗我先種了試試,不過家裏家裏沒有水田,你想辦法吧。”
孟婧瑤說得坦然,沈華柔接得順當,“好,交給我。”
頓了頓她又想到,“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以後的事你盡管用嘴,別到處跑了。”
沈華柔是被她事事親力親為給嚇到了,現在可不是在莊子上,她也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
卻見孟婧瑤笑著摸肚子,那裏還沒有顯懷什麽都看不出來。
“放心吧,我有數,不會拿他開玩笑。
今兒我找你來就是要把後續的事交給你,以後我最多就是動動嘴皮子。”
她雖然是說著這麽爽快,沈華柔還是不放心。
回家之後又跟賀元淩囑咐,“婧瑤現在有身孕了,平日裏沒什麽事的話就早些讓晉山回去。
不是陪著她,是盯著她。
要是沒有人盯著她,她能上房揭瓦。”
一聽說是孟婧瑤那丫頭有孕,賀元淩還愣了會兒,好似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竟然懷孕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就是覺得不可思議,她在我心裏就是個假小子。”
當哥哥的這麽說妹妹,就算是表妹也不合適。
於是沈華柔給了他一個白眼,“沒你這麽當哥哥的。”
結果賀元淩梗著脖子懟她,“哪有你這麽當姐姐的,伯承來才兩天就被你趕著走了,沒見他不情不願的樣子嗎?
雅雅和蓉蓉都抱著舅舅哭,你這當娘當姐姐的也不心軟。”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舍得閨女哭,是真的舍不得小舅子?
沈華柔不想在這個已經過去的事情上跟他多話,伯承在梁州待著也不是個事,他既然是要遊學那就去。
他說要去冀州,那裏有人等著他。
一時間基地又忙碌起來,用犁可比人翻地快得多也輕鬆得多。
這幾年梁州都是以稅銀代替糧食,但就算是這樣,經過兩次戰事之後倉庫裏也沒有餘糧了。
好在,梁州的路在這幾年的努力下有大變化,冬日裏下雪壓垮的房屋也越來越少。
轉眼賀元淩又忙得不可開交,“我要出門一趟,什麽時候回來還不能定。”
沈華柔本不想問他具體的,但不問又不放心。
結果賀元淩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鐵礦。”
在沈華柔還沉浸在驚訝中時,耳邊又響起賀元淩的聲音,“不親自去不放心。”
“好,注意安全。”
沈華柔不求他早日回來,隻求他平安回來。
經過兩年戰事,梁州兵力未減反增,各地衝著梁王的名頭投奔而來。
吃飽飯,按時發響,戰死有撫恤。
隻是兵士十數萬人的口糧軍餉問題都是一大筆的開資,更何況還要應付各種稅收。
夏日酷暑,各地開始建窯,磚窯,碳窯。
從前最難的徭役是挖運河,如今卻是自願參與也有人爭著搶著去。
隻因為有糧吃,有工錢發。
炎炎夏日,又是冰塊上場的時候。
隻掙梁州百姓的銀子?自然是不可能。
趁著這幾年掙了銀子,趙靖還想將堤壩再修一修。
各地的磚窯一出窯,價格也比之前更低一些,手裏稍微有點餘錢的百姓也能將家裏的房子修修補補一番,再有些餘錢的,推翻了重新蓋。
入了秋,趙趙靖一封折子送到那位禦案之上。
連年征戰加地動雪災,百姓苦不堪言,請求減稅。
梁州本就不是出產之地,百姓困苦也不是一天兩天。
皇帝本是不允,但趙靖接下來又給了他一份折子。
上頭赫然是夏日製冰之法,雖不可食但卻能做別的用處。
想到今年夏天突然在各地冒出來的冰塊,皇帝早就眼紅那份利益。
以後,都是他的私庫。
於是皇帝大手一揮,減免部分稅收。
趙靖也早就想通透,與其一味的藏著掖著,被人惦記著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去換更適合他們的東西。
也算是,換一份暫時安穩。
往大義上說,也是利國利民的事,他護著梁州百姓的時候,也不是半分都沒有想到天下百姓,隻是他能做的有限。
秋後豐收,減稅的消息在梁州大肆擴散,這年冬天終於是有糧。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一窯窯炭被運到街邊鋪子售賣。
所有鋪子都掛著梁王府的旗號,價格卻是有史以來最低價。
稍微能擠出些許銅板的人家都能買得起一筐過冬,鋪子門口排著長隊,都是拿著戶籍的百姓。
終究是有量,隻能如此控製。
好歹,這個冬天不算太難熬。
又是一年春,整個陵城都有專門的秧苗發放下去種植。
也有百姓不願意輕易嚐試,怕一年的辛苦白費導致一家人都沒有糧吃。
總有膽子大的邁出第一步帶頭,王府承諾當年稅收再減半。
春種之後百姓們就看到有衙役拿著尺子在各村各鄉丈量山地荒地,兩月之後有衙役到各村貼告示。
允許在範圍內開墾荒地,頭一年免稅,更是出了對應荒地的稅收標準。
消息一出,簡直就猶如涼水落進油鍋炸開了。
從前也不是不允許開墾荒地,但那荒地開出來至少是前三年都是虧,之後再成了熟地也不一定能落到他們的手裏。
這一次,是給他們活路了嗎?
緊接著又是一道告示下來,傷殘退伍兵再次被征,集中到一起開墾荒地,發糧發響。
到了地方才發現,不僅是傷殘兵,還有年輕力壯的兵,他們半日練兵半日種地。
而他們這些傷殘去了,頂多就是做後勤幫忙,就連斷了腿的也能坐著剝豆子,挑選精種,隻要做事就有飯吃。
多少以為隻能成為拖累家人的廢物,可現在卻又給了他們一條能看得見的活路,這條路是王爺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