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孤乏了。”
等長公主笑夠了,隨意地對兩人揮了揮手,便有兩個女武士突兀出現,將蕭九泠和容傾請出了宅院。
兩人剛走出院門,就看到慕容烈和喬氏一直沒走,而是在院門外等著。
“爹,娘。”蕭九泠喊了一聲。
容傾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生羨慕,小聲地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羨慕什麽?他們如今也是你的爹娘,難道你忘了長公主那句話?”蕭九泠快速地低聲回應。
容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之前,她們剛進去,長公主就說了她是慕容烈的幹女兒。
容傾下意識回眸,隻看到了院門閉合的畫麵。
“總算是出來了,沒事就好。走,咱們先回去。”喬氏歡喜地一手牽著一個。
慕容烈輕咳了聲,警惕看向四周,低聲提醒:“別瞎說,得長公主召見是天大的喜事,能有什麽事?”
“是我失言了。”喬氏立即反應過來。
“娘,我們先回去再說。”蕭九泠道。
喬氏點點頭,一行四人離開這驛館中最大的宅院,返回自己的院子。
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剛離開不久,潛藏在外的公主府暗衛就把他們的一言一行,一字不差地匯報到了長公主耳中。
虞璿璣靠在臥榻上,神情懨懨地聽完暗衛報告後,神情毫無波瀾,隻是說了句,“慕容烈年紀大了,人也越發無趣,不如年輕時那般張揚直率。”
暗衛沒有言語。
虞璿璣好似也早就習慣暗衛這樣,自顧自地說:“不過他還有個兒子,正是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是否有他老爹年輕時的英勇。”
這個問題,暗衛會答。
“稟殿下,蜀地那邊傳來消息,慕容璟在戰場上的英勇猶勝於其父,已經在蜀地戰場上屢建軍功,且此人善用計謀,又沉著冷靜對蜀地地形好似很熟悉,是一個難得的將才。”
“哦?一個從未去過蜀地的將領,對地勢極為複雜的蜀地竟然很熟悉?”長公主來了幾分興致。“派人去查查,他為何如此。”
“喏。”暗衛迅速離開。
“咳咳咳……”
虞璿璣突然猛咳了幾聲,惹得四周頓時緊張起來。
之前在院中跪著受罰的那女官急得跪倒在虞璿璣麵前,“殿下,求您讓屬下去幫您尋回春蠱吧。”
虞璿璣眼皮也沒抬:“我不過是咳嗽兩聲,你們都急什麽?都下去吧,我乏了要睡一會。”
說完,虞璿璣便躺了下去,側過身,用背對著跪在地上的幾人。
……
回到院子,喬氏去安排膳食,說是擇日不如撞日,幹脆就在今天把這門幹親給認了。
容傾也沒想到不久前的一句玩笑話竟然成了真,當下又沒有準備,直接掏出了隨身帶的銀票一股腦塞給喬氏,說是算認幹親的禮數,又被喬氏嗔怒著推了回來。
喬氏風風火火地拉著慕容烈離開了,隻留下蕭九泠和容傾二人麵麵相覷。
容傾失笑打破沉默:“我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從我告訴你我的秘密後,我這秘密是越來越多人知曉了。索性,幹爹幹娘都是好人,被他們知道了也無所謂。至於長公主殿下那裏,想來她也不會閑著無聊,跑去外麵大肆宣揚我這個容東家是個女子。”
“或許,這是好事呢?”蕭九泠道。
容傾對上她的眼,兩人眼神交流了片刻,她才好似猜到了蕭九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借長公主之威,恢複女子身份,然後再去奪容家家主之位?”
“有何不可?”蕭九泠覺得自己從長公主那裏回來,膽子都變大了不少。
容傾嚇了一跳,“你莫要害我。怕我才前腳假借長公主之威,後腳就被她抓去殺了。”
“你別忘了,你手中的那塊銅牌。”蕭九泠越想越覺得可行。
容傾擺了擺手,“先打住,我現在腦子亂得很,此事以後再議。”
蕭九泠有些失望。
可其實,她是理解容傾的。
一個長期被壓抑在陰影中的人,想要真正去反抗又何其艱難?
她不能逼她。
“對了,殿下澄清了回春蠱的事,那這筆買賣是不是就黃了?”容傾有些不甘心。
錢啊,都是錢啊!
“難不成你還想把回春蠱送過去?”蕭九泠反問。
容傾連連搖頭。
她又不傻,剛才短短幾句,已經讓她聽出了皇室朝堂上的風雲詭譎。
她就是一個生意人,幹嘛要把自己攪和進去。
……
這頓飯極其豐富,喬氏不僅讓隨性的廚子做了好幾道臨南府的特色菜,還專門派人去弗東城的八寶樓點了一些當地佳肴,四人一桌,菜卻有十八道。
容傾認了親,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給慕容烈和喬氏磕了三個響頭,收下了兩人給的紅包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豐盛的一頓。
等飯後,慕容烈才放下酒杯,鄭重地看向蕭九泠和容傾兩人道:“我不問殿下都和你們說了些什麽,你們也不必告訴我。我隻是想提醒你們,不要以為這次認識了殿下,就要去套近乎,如果有可能你們離她遠些,越遠越好。”
說著說著,慕容烈眼眶又紅了起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入,長歎一聲:“殿下……不易啊。”
“幹爹,殿下來弗東城幹什麽?”容傾試探地問。
慕容烈默了默,“殿下隻是恰巧路過弗東城罷了。”
容傾看向蕭九泠,似乎在問……‘信麽?’
蕭九泠垂眸。
容傾又進一步試探,“幹爹,殿下的身體如何?我們還要不要幫殿下找靈芝?”
慕容烈猶豫了一下,慎重地道:“若殿下還要靈芝,你們自然要盡力去找。但其他的,不要多打聽。有些事,不可說。”
不可說?
容傾識趣地沒有再問了。
等一頓飯散後,容傾跟著蕭九泠回了她的房間。
如今,這次跟來的慕容府中人也都知道了容傾是女子,所以對她光天白日下進入少夫人房間的事也沒有多在意。
容傾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問蕭九泠。“幹爹說,有些事,不可說,到底什麽事不可說?我們私下聊聊都不行?”
蕭九泠看向她,突然想到如今還不是幾年之後,她一路乞討入京聽到那些關於長公主的傳聞的時候,有些顯而易見的答案,容傾沒想到似乎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