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的京城有宵禁的規矩,但是這樣的規矩在一些特權人麵前,也不算什麽。
當外麵的更夫敲響三更鑼後,長公主悄然而至。
與長公主一起來的人,還有那位冷麵的南宮將軍,以及梓鳶。
蕭九泠他們因為一早就得到了管事的提點,所以遲遲未睡,當虞璿璣披著鬥篷進來時,他們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起身相迎。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坐吧。”虞璿璣解開鬥篷的繩子,隨意地扔給了梓鳶。
梓鳶接住之後,將其理順,掛在自己手臂上。
這隻不過是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卻讓蕭九泠三人看出了虞璿璣舉手投足間的瀟灑隨性。
比起當初在弗東城相遇時,虞璿璣身上少了幾分雲淡風輕,多了幾分張揚恣意的颯颯之風。
“老師。”
雖然虞璿璣說了不必多禮,但蕭九泠和容傾還是恭敬地向她行禮。
慕容璟也亦然。
隻不過,他對虞璿璣的稱呼是‘殿下’。
虞璿璣隨意擺擺手,率先入座之後,其他人才敢依次坐下。
似乎是有意而為,虞璿璣是擇圓桌而坐,這樣蕭九泠三人坐下之後,四人之間也顯得比較親近。
之前把蕭九泠他們接來的管事,親自帶著婢女端來茶點,瓜果輕放在圓桌上後,才又帶著人悄然退去。
南宮將軍也梓鳶也隨之退出了屋子,不過卻沒有走遠,而是守在了門外,阻止其他人靠近。
房中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容傾悄悄看向蕭九泠,蕭九泠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虞璿璣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三人的拘謹,自顧地倒了杯茶後,又喝了一口,發出愜意的笑意:“雖然已經是春末初夏,但京城夜裏還是有些涼意,喝一口熱茶要舒服許多。”
她看向三人:“你們也試試。”
三人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也都各自喝了一口,許久未見的拘謹才被熱茶驅散。
說起來,在蜀地的時候,蕭九泠與長公主之間相處甚多,且她們還有著一個師生名份,但她卻不敢過於放肆。
因為,長公主是皇家人,素手能翻雲。
“這次進京路上可還順利?”一口茶之後,長公主主動詢問。
這看似家常的詢問,卻讓容傾再次看向了蕭九泠,慕容璟也沒有著急回答。
見狀,虞璿璣眼底的笑意淡了些,“怎麽不過幾月未見,你們與孤之間便生疏了那麽多?”
“老師言重了,我們隻是太久未見老師,一時間還未回過神來,沉浸在見到老師的喜悅之中。”蕭九泠反應極快。
容傾在她開口後,也緊隨其後:“是啊老師,一段時日未見,您的氣色好了許多,更美了。”
“殿下,末將不敢唐突殿下。”慕容璟也道。
虞璿璣恣意而笑,等她笑完後,才伸出手指點著他們每一人,“你們啊,一個個都說得都比唱得好聽。”
收回手後,她才緩緩道:“聽好了,你們兩個既然是孤的學生,就如同孤的子侄一般,無論是在外人麵前,還是在私底下都要記得你們背後站著的是孤,腰杆都給孤挺直了。還有你,慕容璟……”虞璿璣轉眸看向慕容璟:“你也一樣。”
三人紛紛應諾。
有了虞璿璣這番話,屋裏的氣氛鬆弛了許多。
見氣氛好轉了,虞璿璣才道:“你們今日進京,可知道蜀地之事的後續?”
蕭九泠和慕容璟彼此對望一眼,都紛紛搖頭。
容傾就更是不清楚了。
“我們回臨南府後,並未打聽京中之事,所以並不知道此事後續。”蕭九泠道。
虞璿璣對此似乎也並不意外,“你們不知道也無妨,孤告訴你們也是一樣。”
接著,長公主殿下就把蜀地之事的後續告訴了三人。
這也是她今夜前來的目的。
平西大軍沒有過多傷亡就以最小的代價平叛武剛的邊軍,且還與番人部落達成了初步通商部落。
大乾朝廷不僅因此得到了許多鐵礦和馬匹,還借機與番人部落簽訂了二十年內互不侵犯的合約,這也是開設邊市的條件之一。
這些都是有利於朝廷的,聖上自然心情大好。
而長公主帶回來的那些關於貪墨軍餉,以及林天雷販賣軍資的證據,自然讓天子震怒。
長公主不希望天子軟弱又一次含糊過去,所以在朝廷之上舌戰群雄,將這些事可能會引發出的後果一一列舉,並反問天子,若大乾朝四方邊軍都經曆此事,一一效仿武剛問責朝廷,他這個天子還能坐得穩嗎?
天子被嚇到,又因為長公主的強勢,不得不咬牙整頓貪官汙吏,要清洗朝堂。
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才會持續那麽久。
但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很艱難,群臣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但隻要天子下了決心,還是處置了一大批人。
林天雷就在這批被處置之列,他背判斬首,家族之中成年男丁也被判了斬刑,未成年的男丁和女眷則要發配北疆三代為奴,男不可入仕,女隻能在賤籍,無赦免不可離開北疆。
其他涉及到軍餉貪墨案件的官員,所受罪罰也大致如此。
所以,這次被發配北疆的罪臣之後足有浩浩****三千人,可想而知此次卷入軍餉貪墨案裏的官員有多少。
這,還是聖上仁慈,隻是追究三族的結果,若是追究九族,恐怕人數都要有數萬了。
虞璿璣說完這些,突然看向蕭九泠,“林天雷的女兒,那位京城才女林楚然也在被發配之列。”
蕭九泠一怔。
林楚然這個名字猝不防及跳出來,蕭九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些你便可放心,沒有人會跟你搶你的慕容將軍了。就算有人有這個心思,隻要孤還在,他們就不敢。”虞璿璣打趣道。
慕容璟反應過來,有些窘迫。他低聲向蕭九泠解釋:“九泠,我真的不認識那位林小姐。”
“我知道。”蕭九泠收斂心思,抬眸對慕容璟甜甜一笑。
三人都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但容傾卻並不知情,聽到這幾句話,她一頭霧水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忍不住問:“老師,九泠,兄長你們在說什麽?九泠,有人看上了我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