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興下定決心要治好腿傷,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不讓關心自己的人擔憂。

當初他和小霞在一起的時候,家徒四壁,倆個人沒少一起吃苦受罪。他是一個大老爺們兒,讓女人跟著自己受罪,說出去都嫌丟人。

後來他從二道販子開始做,那時候天天摸黑出門,幹些不光明的事兒。

那時候小霞就天天擔心他,怕他被抓進去,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爹。

現在倆人孫子都有了,還讓老婆擔心他,太不爺們兒。

“醫生,您再看看,我家男人現在這情況能不能治?還是要先治好別的問題再做手術才行?”宋眠的自信與鎮定給了她很大的信心,評委席上的那些人主持人也介紹了,都是國內頂尖的中醫。

廣興這次機會難得,能夠有這麽多厲害的醫生一起給他看病,說不定真能看好呢?

“這位家屬,你可得考慮清楚啊!”齊老看不下去了,這不是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嗎?患者的心肌炎是宋眠發現的,既然發現了患者的情況,依舊堅持治療腿傷,這不是胡鬧嗎?

“宋醫生,我也看了前幾天的節目,相信你的水平,您覺得能治嗎?”小霞也是閑著無聊偶然看到了這檔節目,他們家經濟狀況還不錯,去年廣興還念著結婚三十年,給家裏換了大彩電,可清楚了。

她這個年紀又注重這些健康知識,自然也就被中醫大賽吸引了。

更何況,比賽裏還有宋眠這麽招人稀罕的小姑娘,她看的更認真了。

當時宋眠和那位評委爭辯,在她看來,明顯是宋眠更勝一籌,說的話也是有理有據。

反觀那位評委,一共五位評委,隻有他和另一位年輕一點的評委不是國手。其他幾位國手都沒有說話,隻有那位姓齊的醫生不認可宋眠的意見。

她們看電視的都覺得是這位評委看不過去宋眠年紀輕輕比他強,分明是嫉妒。要不然人家更厲害的國手都沒意見,咋就他自己話那麽多?

可惜她們也不了解這些中醫知識,沒辦法拿出證據。

現在倒是有機會,隻要宋眠覺得現在可以救治胡廣興,那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齊老的臉上。

宋眠是不願意這麽做的。

就算齊老因為自己的行醫風格,不認可宋眠的診斷方案,那也是兩個人純粹的學術爭辯。

如果她現在就幫胡廣興正骨,整件事會隨著各種媒體被外人知道,到時候齊老的麵子怎麽辦?

雖然他在比賽中也沒有考慮宋眠的麵子,可齊老大半輩子都獻給了中醫,宋眠於心不忍。

“宋眠,我看你的方案不用開刀,患者的心肌炎影響不大。醫生的職責就是救人治病,如果患者同意,試試也無妨。”孔老也是支持宋眠的,他知道自己這樣老齊會生氣,可是他也想推老齊一把。

本以為上次他和宋眠的爭辯會讓他醒悟,意識到自己固步自封的問題。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固執,並沒有改變。

如果這次丟臉,可以讓他改變自己以後的行醫態度,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成為華國的第十名國手。

華國的中醫,需要新鮮血液,也需要他們這些老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一個行業的前進,離不開所有人的努力。

“孔老!”齊老不敢置信地看著孔良春,兩個人雖然不太熟,但是各種中醫交流會上沒少見麵,也是說過幾句話的。

這種場合孔老說這種話,明顯是在打他的臉!

拋開這個不說,他這樣支持宋眠的治療方案,萬一患者出了什麽事兒,誰來負責?

“不如我們投票表決吧?”另一位評委提議到,他隻想緩和現在緊張的關係。他是評委中另外一位沒有晉升國手的中醫,坐在眾多前輩中間,他也很惶恐。除了打分,基本都是保持安靜的狀況。

現在兩位前輩爭執不斷,另外兩位國手明顯不像摻和這事兒。做和事佬這種事,隻能由他這個晚輩來了。

“我投反對票!”

“我讚成宋眠醫治。”

孔老和齊老率先表達了自己的意見,這是非常明顯的事情。

另外兩位國手,思考了一會兒,也都投下了讚成票。

他們能成為國手,必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在他們看來,宋眠的診斷結果準確無誤,如果方案中寫的正骨手法是真的,不需要開刀就可以治療舊傷,那麽這種方法,無疑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他們想看看,這種手法是否真的存在。

作為和事佬的年輕評委,心裏的那根弦終於可以鬆一鬆。還好最後的結果是三比一,如果是二比二,最後需要他來投票決定的話,那就太慘了,不管投什麽票,都要得罪另外兩個人。

他一個晚輩,哪敢做這種決定。

不過吐了一口氣之後,他也在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投什麽票?

大概是和齊老一樣投反對票,以他的認知,並不存在一種不開刀就可以治療舊傷的正骨手法。

出於對患者負責的想法,他很大可能不會同意治療方案,一定要經過嚴密的檢查和精確的實驗,才會同意患者接受治療。

隻是看著投票結果,年輕醫生大概明白了,自己為什麽還不是國手。

興許,答案就在宋眠身上。

“胡先生,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現在可以直接開始正骨。當然,如果你覺得風險太大,需要再想想也可以回頭再聯係我,比賽期間我一直在京市。”

雖然宋眠心裏清楚自己的正骨手法絕對可靠,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尤其是患者本人,胡廣興剛才還在因為心髒病懸著一根繩,這會兒知道自己的腿傷可以治好,情緒大起大落,一時間難以平靜。

現在讓他做決定,還真拿不準要不要接受治療。

說不來不怕別人笑話,雖然胡廣興一直標榜自己是個純正的大老爺們兒,行事作風也有幾分大男子主義。可是在家裏,他是個十成十的老婆奴。

小事兒聽老婆的,大事兒也聽老婆的,反正老婆不會害他,聽老婆的準沒錯。

就算是關乎生命的事兒,那也是老婆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