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頭不行啊，我這剛忙完就想著來看你，結果還沒到家呢就聽見你說我壞話，忒不是東西。”孔老前一陣兒不在京市，這回來馬不停蹄地準備峰會，好不容易空下來，結果就聽見沈老爺子這話。

“哼，你還說呢，明明這些藥都能做成藥丸，你還讓我喝苦湯藥，這不是讓我遭罪嗎！”沈老爺子才不跟他廢話，倆人這都大半輩子的老夥計了，誰不知道誰啊。

“你這老頭兒，那也不是什麽藥都能做成藥丸的，你這身體都糟蹋成啥樣了心裏沒點兒數嗎？”孔老做沈老的私人醫生也有幾十年了，對於沈老的健康狀況，可以說是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

“那我這胃不舒坦怎麽說，你這水平還不如我孫媳婦兒呢，什麽中醫協會會長，趕緊給我孫媳婦兒當吧！”沈老雖然用嫌棄的語氣，孔老卻從中聽出了炫耀的意味。

咋，就你有孫媳婦兒？

行吧，這孫媳婦兒還真挺厲害。

沈老和老友說這話開幾句玩笑沒問題，坐在一邊的宋眠更不會當真。

中醫協會的會長不僅要醫術高超，在人品上更要服眾。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宋眠總覺得這二老在說完中醫協會會長之後有些沉默，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一個個都在回憶著什麽。

“嗨，也不算什麽事兒，那臭老頭兒不出來，不還有他兒子嗎，總會找到的。”沈老想得樂觀，畢竟他不在中醫這個圈子，對於他們這些事兒雖然了解一些皮毛，卻不會看得太重。

孔老顯然不這麽想，當初他接任會長一職，其實是師弟讓給他的。師弟一心沉迷醫術，根本不在意這些虛名。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兒，師弟也不會一蹶不振，從此閉門不出。

兒子失蹤二十多年，要是能找到，早就出現了，哪會兒等到這時候啊。

雖然大家一直抱著希望，可是心裏也都知道，這希望有多麽渺茫。

“要是他有孫女兒，說不定都有小宋這麽大了。”孔老感慨頗深，當初雖然他入門比師弟要早幾年，可師弟的天賦著實是他不能比的。

當初師父最喜歡的弟子就是師弟，最屬意的接班人也是他。那時候也不知道師弟的兒子是怎麽回事兒，總是不回家。剛開始師弟還以為他是交了什麽不好的朋友，後來才發現，那小子是戀愛了。

師弟平時對那孩子疏於管理，知道孩子戀愛還挺高興。畢竟二十歲的孩子，也該談婚事了。

隻可惜，還沒了解是哪家的姑娘，師弟的兒子就不知所蹤。

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宋眠這孩子他是真喜歡，這天賦就算是跟他師弟比也不遑多讓。

“得嘞，既然宋丫頭要看，就把藥方拿出來給她看吧。”孔老沒有藏著的意思，尤其是開口的是自己欣賞的後輩，自然寬容一些。

管家拿過來一本冊子，裏邊記錄了沈老的病情和用藥情況，孔老每次開的藥方也在裏邊。

宋眠沒有往前翻，畢竟自己不是沈老的醫生，打探太多的隱私不合適。她隻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藥材傷到了老爺子的胃，是否有辦法調整一下。

“這是我上回給他開的藥，按時間算確實該換藥了。”孔老指著後邊的一張方子，微微皺眉。

也怪他最近忙的昏天黑地，都忘了自己這老夥計這邊得換藥。得虧這次小宋發現了，要不然長期下去說不定真要出事兒的。

“老沈，你快伸手讓我看看！”孔老為自己的失職後怕不已，自己的工作手冊上記著應該什麽時候來給沈老重新開藥，結果那一陣兒不在京市，回來後又忙著峰會，結果給忘了。

這會兒孔老直接上手去抓沈老的手腕，忙著檢查他的身體狀況。孔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剛剛還有心思和沈老拌嘴逗樂，這會兒都準備自我檢討了。

“是我的錯。”孔老慢慢地收回手，臉上寫滿了擔憂。

沈老的身體一直是他照看著的，每隔半個月過來把一回脈，看看是否要換藥。

自從去年一場大病之後，沈老的藥就沒停過。這陣子天熱了，沈老總覺得胸悶，喘不上氣兒，孔老這又給他加了幾味藥，略微有些傷胃，不過吃上幾天也不妨事兒。

誰知道自己這一去大半個月，中途沈老這邊一直吃著，結果就把胃給傷著了。

“丫頭，依你看，他這病現在該怎麽治？”孔老了解過情況，雖說有些棘手，也不至於藥石無用。這會兒倒是有心考考宋眠，不知道這丫頭能有什麽好方法。

“孔老，我看了您之前開的藥方，你看看把這幾味藥換一下可好？”宋眠剛剛在孔老把脈的時候拿筆在旁邊寫下一行小字，不時思考一下，隨後又寫了點什麽。

孔老看了半天，激動地直拍手。“妙啊！太妙了！”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這個方法呢，把有刺激性的藥物換成相對刺激較小的藥材，再用其他藥材中和所有藥材之前的相互影響，著實是一個好方法。

配合著針灸，用不了幾天沈老這邊就能康複！

“我這孫媳婦兒當然比你強，還用你說？在那兒看半天也不說話，神神叨叨的，哼！”沈老剛開始見孔老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宋眠寫得方法不行呢。正準備幫宋眠說話，結果這老頭就咋咋呼呼的一口一個“妙”。

他還能不知道這老頭兒嗎，那可是真正見到好東西才會這麽說的。當初他愛不釋手的玉觀音都沒能讓他說一個“妙”字，結果宋眠這兩行字，孔老頭就憋不住了。

“嗨，方法是好方法，就是這個字兒太難認了寫得跟狗爬似的，嘖。”孔老搖搖頭，不予置評。

沈老白了他一眼，就他那瞎畫似的醫生字體，還好意思說別人字兒寫得不好認？

扭頭看了一眼宋眠寫在紙上的字——

老周，他乖孫兒小時候練字用的筆墨紙硯呢？拿出來，給她孫媳婦兒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