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宋眠看著英子不敢置信的模樣，看表情肯定是認識原主了，可她接收了原主的記憶，並不記得有這麽一號人。

“俺是你隔壁村的啊，劉家溝的。你爹以前給俺看過病，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英子一看是熟人，心裏多少舒服了一點。這樣至少知道恩人是誰，以後報恩也算是有個主兒了。

“不好意思，我實在是記不得了。”宋眠還是沒有記起，對於家鄉的記憶原身的印象並不深，記得最多的就是那間不大的診所，屋子裏都是藥草的味道。

父親去世之後，原身很少回去，隻有每年上墳的時候跟父親說幾句話，每次待半天就走了。

“沒事兒，你那會兒才多大啊，還不記事兒呢！”英子看著長大了的宋眠，心裏無限感慨。那時候宋醫生治了她的病，如今宋眠又救了她女兒，這恩怕是當牛做馬也報不完的。

“劉紅霞家屬！”護士抱著孩子出來了，皺巴巴的小孩兒，眼睛閉著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外界因為他發生了多大的風浪。

“是男孩兒嗎？”老太太一見孩子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就要掀開包被看孩子。

“誒誒，你這幹嘛呢？”護士攔住她要掀被子的手。“是男孩兒，六斤一兩。這外邊風大別吹著孩子，可以去病房了。”

“護士，俺閨女呢？”英子抓著護士的手臂，小孩兒出來了，咋不見大人出來。那老太婆光說要保孩子，可惜他們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會兒說話算不上數。要是她閨女沒了，她就是拚命也要跟那老太婆鬧一場！

“產婦正在縫合，一會兒就能出來，家屬再等一會兒。”護士交代了家屬一些注意事項很快就離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英子聽到消息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也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流。都怪她以前太嬌慣閨女，隻顧著讓她讀書上學，卻沒教她婆媳相處的道理。要不然，也不會受了這麽些委屈。

陳主任是和產婦一起出來的，按理說他還得在手術室收尾，做完手術也該先去消毒的。可他這會兒急著見宋眠，那是一刻都不願意等了。要不是產婦情況緊急，他恨不得在手術前就拽著宋眠問清楚這是怎麽做到的。

他如今快要四十了，大半輩子學習西醫，可到這時候，居然被一個丫頭片子打敗了，還是用他曾經最瞧不起的西醫？

震撼，太震撼了！

擱半天以前，他是絕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隻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丫頭，你……”陳主任一出來就看見了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宋眠。熱心救人，不卑不亢，患者因為經濟原因無法治療也願意頂囊相助。是個好孩子。

“陳主任您好，叫我宋眠就行。”宋眠早就從助手嘴巴裏知道了這位醫生的姓氏，看他年紀也不算太大的樣子，能在這種年紀當上主任，想來也是有真本事的。

再看他手術之前歎著氣也要幫患者墊手術費，也算是醫者仁心。雖然他之前並不信任自己，可宋眠也沒有辦法討厭這位主任。她不過是路人，讓一位主任顛覆自己的三觀去相信她，那是不可能的。

“宋同誌，今天可真是太謝謝你了。我為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陳主任說完還鞠了一躬，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高傲如陳國源，他能當上主任也算是有真學實才，就算是院裏的大領導過來，他也得看看對方做的合不合理。

“沒事兒，陳主任不必道歉，大家都是為了救人。”宋眠不敢居功，她不過是幫孕婦止血，更多的事情都是這些醫護人員做的。更何況，她可是知道自己現在手裏沒有行醫資格證。

要是這事兒被別人知道了，不管她是不是救人，學校那邊都不好交待。

“宋同誌，我有件事兒想請你幫忙。”陳國源也算是半個醫癡，一輩子紮根在這個行業，遇到自己無力解決的病患也是難受。這個行業更不比其他，人家最多是事業丟錢。他呢，遇上解決不了的事情怕是要耽誤了一條性命。

上學的時候也算兢兢業業，可這世上太多無藥可醫的病人，他們除了心痛也沒有別的辦法。

“陳主任您別客氣，有什麽事兒盡管開口。隻是我現在還是學生，水平有限，怕幫不上什麽忙。”宋眠看出陳主任並不自在，估摸著是遇上什麽疑難雜症了。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患者，也是個孕婦，現在懷孕有五個多月了。可這個孕婦身體底子不好，懷得艱難，之前都掉了兩個，如今也隻能在醫院裏住院養著。你看能不能幫她看看？”陳主任這個病患，按理說不該分到他手上。他又不是婦科醫生，根本管不著這事兒。今天做剖腹產手術也是事出無奈，這才輪到他上去。

“我能先問問基本情況嗎？”宋眠沒有貿然答應，98年，大家都不富裕，能在五個多月就開始住院保胎，那得是什麽家庭？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學生，就算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可萬一保不住呢？

“當然當然！”陳主任忙不迭地點頭，“資料都在我辦公室，麻煩你等我去消消毒。”

站這兒聊了這麽半天，陳國源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殘存著一股血味兒。得虧宋眠是個學醫的，在學校裏習慣了這種味道，要是換成別人估計早就受不了了。就連他老婆，也是要求他每天回家必須洗澡的。

“你可以先看看她之前的孕檢記錄，孩子發育沒什麽問題，但是孕婦體重一直上不來，血壓也比較低。”陳主任拿住一疊資料，這家人沒聽說過在本地有什麽勢力，可上個月不知道哪裏來的親戚突然就帶著人來住院了，用的還是院裏環境最好的單間。其他人看了都當燙手山芋，這要是擱自己手裏出了事兒，指不定要被怎麽整治呢。

“孕婦還有肺病，這才是最難的。”陳國源歎口氣，要不是這個肺病，婦產科那邊也不可能把人送到他這兒。

他當年在國外進修的是呼吸科，也算是撞到他的專業上來了。可婦產科的事兒他懂得不算透徹，也隻是實習的時候輪過幾次科室。

院裏其他幾位婦產科醫生倒是做了一些常規檢查，可除了讓靜養，也沒別的法子。

“孕婦不是第一次懷孕吧。”宋眠翻看完所有的檢查報告，情況不算危急，隻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就算靜養，也很難保住孩子。

“第三次。”陳主任也是恨鐵不成鋼，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適合懷孕，前兩次都流掉了，還要嚐試第三次。

門外的沈醉聽著辦公室裏邊的對話，不知道心裏在想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