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佑玲在蓉城一直待到周日下午才回了渡寧市,而周秀華則因為寧永輝的身體還需要再稍微觀察一下,需要在蓉城多留一個星期。

寧佑玲沒想到會在出站口看到顧森嶼。

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小跑著上前,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怎麽來這了?”

顧森嶼順勢接過她的行李,卻不想手上一沉,整個人都跟著彎了下腰:“你去照顧病人,還帶這麽多書呢?”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手中的重量頓時就輕了不少:“我問班主任了,你就這麽多的假期,一天就兩趟火車,不是晚上就是早上。”

聽到這話,寧佑玲抬眸看了過去:“你早上也在這邊等了?”

顧森嶼理所應當地點點頭:“對啊,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做。”

他之前就說過會來接寧佑玲的嘛,人不能失信。

他忽然笑了起來:“周五的時候,學校競賽的結果下來了。”

要不是因為聯係不上寧佑玲,他當時就想和寧佑玲分享的。

寧佑玲一見他這樣,頓時明白了結果是什麽,長舒了口氣,一直懸在半空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看樣子,我們兩個都進了吧?”

要是她沒進的話,顧森嶼才不會用這種神情和她說話。

顧森嶼嗯了聲,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對,數學老師說我們兩的分數都達標了。”

兩人上了車後,顧森嶼才繼續道:“不過老師的意思是,從下周開始,學校會將競賽的學生集中起來上晚自習。”

說起這事,顧森嶼的眉頭不由就皺在了一起:“我問過馮老師,馮老師的意思是晚自習會一直上到十點,擴充題型和鞏固基礎。”

說白了,就是進行題海戰術。

在市選拔賽之前,大量地將這些競賽題,一股腦地往學生的腦子裏麵塞。

能不能融會貫通先不說,反正隻要你上了考場,能把這題做出來就行了。

畢竟能將競賽路線一直走到底的,也不會有多少人,這些人最會舉一反三,是不需要老師操心的。

不過,晚自習要一直上到十點?

寧佑玲看向顧森嶼,見他神色不好,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底的話:“小嶼同學,你該不會想著不上晚自習,回家睡覺吧?”

她有些生氣地道:“雖然我承認,你在數學方麵的確很有天賦,吳老師也對你盡心盡責,但我覺得,學校組織的晚自習還是要上的。”

寧佑玲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顧森嶼和一中的學生們格格不入,好像有一種,隨時都能抽身離開的感覺。

她一時有些頭疼,怕顧森嶼會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將自己困住,又怕她努力了這麽久,但最終卻沒辦法改變一個人的結局。

寧佑玲使勁拍了下頭,一時間竟想不起上輩子顧森嶼自殺是在什麽時候了……

“你幹嘛?”顧森嶼一抬頭就見她自己給了自己一下,不由笑著解釋,“我和老師說好了,晚自習的卷子你幫我領,我就不去了。”

果然是這樣!

寧佑玲有心想勸,但轉念一想,老師都同意了,她也沒什麽理由好阻攔。

就是覺得奇奇怪怪的,每天晚上都這麽早睡。

不過很快就到了家,寧佑玲也沒空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剛將行李箱放下,人都還沒喘口氣,顧森嶼就拿了兩張卷子過來。

“這是這次學校選拔的卷子,吳老師拿去看了下。”顧森嶼指著最後一道思維題道,“你看這道題。”

寧佑玲稍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順著顧森嶼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最後幾步錯了,沒能得到滿分。

她接過卷子前後翻看了一下,就這裏扣了點分,不由歎了口氣:“上次做題的時候我就有些把握不準,果然錯了。”

顧森嶼看了眼她滿臉的倦容,想了想將自己的卷子也遞了過去:“這是一道陷阱題,你審題的時候沒有仔細,後麵自然就錯了。”

“這張卷子是吳老師針對這道陷阱題給你出的卷子,下周他補課前你給他就好了。”

寧佑玲認命地將卷子接了過來,拍了拍顧森嶼的肩膀低聲道:“謝了。”

雖說學習很累,但是這幾天在蓉城沒有卷子刷的日子,竟讓她覺得有些空虛,更是會時不時地懷念顧森嶼的念叨。

寧佑玲沒敢休息,猛灌了一杯速溶咖啡後就投入了緊鑼密鼓的學習當中,直到將顧森嶼的解題步驟吃透,吳老師出的卷子全都做完後,她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徹底放鬆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顧森嶼變成貓興衝衝過來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寧佑玲趴著已經睡著了。

他喵嗚喵嗚地叫了兩聲,寧佑玲卻完全沒有反應。

雖說照顧寧永輝的事情大半部分都落在她媽身上,但買飯,繳費,買藥等之類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她在做,神經一直緊繃著,直到這會兒才徹底放鬆。

十月的天,再加上昨天晚上下過雨,晚風一吹房子就變得有些涼颼颼的。

顧森嶼本來不想管她,但又怕她感冒,跳到她的肩膀幫,用頭使勁蹭了蹭她的臉,見她還是沒反應,這才用爪子撓了撓她的脖子。

寧佑玲的脖子非常敏感,別人稍微動一下,她就覺得特別癢,沒一會兒就被顧森嶼給鬧騰醒了。

她沒好氣白了眼顧森嶼,一把將他撈進懷中,狠狠親了兩口,嘟嘟囔囔的道:“小黑,姐姐現在總算是知道什麽叫久病床前無孝子了。”

白天其實都還好,最難熬的反而是晚上。

沒有止疼藥,睡著後的寧永輝就會無意識地呻吟,吵得人根本睡不著。

白天不能睡,晚上睡不著,就是大羅神仙也要被磨成個神經病。

要不是因為除了行動不便,寧永輝沒什麽別的問題,她也不想這麽早回來,讓她媽一個人受累。

顧森嶼喵嗚叫了一聲,看著她略帶點嬰兒肥的臉,整個腦子一團漿糊,貓性的本能瞬間占了上風,他喵嗚地叫了聲,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寧佑玲的臉。

濕漉漉的感覺傳來,寧佑玲這才笑了出來,終於沒再趴著了,抱著顧森嶼仰頭躺在了**,連周秀英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