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到確切結果，周秀英隻得坐在病床前發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寧佑玲。
直到護士過來提醒，她才想起來要通知她姐。
周秀英嗓子發癢，使勁咳了幾聲，給周秀華下榻的賓館去了電話：“姐……”
當周秀華的聲音響起，周秀英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一個勁地往下掉。
“怎麽了？”周秀華還在補覺，腦子有些懵，聲音也有些沙啞。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好像做了個不是很好的夢，但一被吵醒，就把夢給全忘了！
“姐！你和寧永輝趕緊回來，玲玲出事了！”
玲玲出事了這點幾個字就好像是魔咒一樣，不停在周秀華的腦子裏盤旋，炸得她神情恍惚，連呼吸都僵住了。
話筒掉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驚得寧永剛猛地彈了起來。
他揉揉眼：“媳婦，怎麽了？”
周秀華慘白著臉轉頭看向他，嘴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喉嚨發緊,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一時間嘴巴大張，一個勁地用手比劃著，眼淚也不停往下掉。
可越是緊張著急，越是什麽都說不出來，氣得她抓著寧永輝上手就捶,啊啊地叫著。
“媳婦？”寧永輝一把抱住她，輕輕順著她的背，不停安撫著，“沒事沒事，慢慢說，慢慢說。”
慢什麽？
玲玲出事了！
怎麽可能慢！
她努力想要發聲，卻始終沒有辦法，垂眸看著話筒，猛地將話筒拿了起來，遞到寧永輝的手裏，示意他接聽。
周秀英喂了好幾聲，要不是聽到那邊還有動靜，她差點就要把電話掛了。
“誰？”
“是我！”周秀英對寧永輝還有怨氣，已經好長時間沒叫過他二姐夫了，“是玲玲出事了。莫名暈倒在課堂上，現在醫院也沒檢查出什麽結果，隻說等驗血結果出來。”
“寧永輝，趕緊帶著我姐回來！”
她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
寧永輝在此刻才體現出了一個男人在家庭裏的重要性。
盡管他這會兒手腳發麻，腦子也是懵的，但他還是有條不紊地做事。
先讓周秀華坐下，隨後才開始收拾行李，檢查房間，退房。
直到兩人坐上了火車，他抓著周秀華時，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聲的汗，頭重腳輕的，渾身發虛。
臨到點隻能買到站票，周秀華渾身發軟根本站不住，寧永輝隻得找了個空地坐下，而周秀華則坐在他的腿上。
夫妻倆就這麽相互依靠，一路睜著眼睛回了渡寧市。
到市醫院的時候，寧佑玲依舊沒有醒來，而值班室的醫生，頭發都要被撓禿了。
驗血結果出來了，依舊沒有問題！
醫院可以說是把寧佑玲的檢查做了個遍，但就是找不出他昏迷的原因。
值班醫生眼睛熬得通紅，悠悠看著周秀英，思來想去，到底沒忍住：“會不會，那個，就是……”
周秀英還以為醫生找出了病因，激動道：“是查明原因了嘛？到底怎麽回事？”
醫生撓撓頭，也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才會有這個念頭，但現在的他實在找不出別的原因了：“就是那個，這個女生，會不會因為厭學，所以……”
周秀英的腦子簡直是一團漿糊，聽醫生這麽說，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厭學？這和厭學有什麽關係？”
她擺手道：“玲玲不可能厭學的。她那麽努力考到市一中，前幾天期中考試又考進了火箭班，她怎麽可能厭學？”
而此時，周秀華和寧永剛兩人終於趕到了。
兩口子直衝病房，就見寧佑玲麵露痛苦，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幹到起皮開裂，張張合合的，好像在說些什麽。
“玲玲！”周秀英撲上前，抱著寧佑玲哭，“怎麽回事啊，到底怎麽回事啊？”
寧永輝也快步跟了進去，看著寧佑玲這樣吸著氧，無知無覺地躺在**，他的眼眶不由就泛了紅，那種渾身發麻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他的視線緩緩落在已經哭倒在病床邊上的周秀華身上，不停念叨著，我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我不能倒下！
他要是倒下了，老婆孩子可怎麽辦？
寧永輝念叨著念叨著就出了門，一路到了醫生辦公室，剛推開門，就聽周秀英說怎麽可能厭學。
他茫然地走進去：“什麽厭學？”
周秀英一轉頭就看到寧永輝布滿血絲的眼眶，胡子拉碴的臉，頭發和臉都油膩膩的，一看就知道他一晚上都沒休息好，從火車上下來就直接趕了過來。
不管寧永輝之前做過什麽，但他始終是玲玲的爸爸，玲玲出了事，就得他站出來扛著！
周秀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漿糊的腦子忽然就好像清明了，指著醫生氣憤道：“這醫生醫術不行，找不出來原因，竟敢胡編說玲玲是為了逃避上學才裝暈的！”
一聽這話，寧永輝的拳頭那是捏得梆硬，轉頭看向醫生，忍了又忍才沒一拳頭砸過去：“玲玲期中考試全年級第七名，市裏的數學競賽還拿了二等獎。”
他紅著眼眶，以往看不到的那些小細節，在這個時候忽然無限放大：“玲玲的學習就沒讓我們操心過，自己安排自己！”
他反手指著寧佑玲病房的方向：“她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結果你這個庸醫竟然說她是裝暈！”
其實醫院之前碰到過因為不想學習而裝暈的孩子，所以醫生才會在各項檢查都做了還是找不到原因後說出這麽一句話。
但其實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事哪怕就是真的，也不該由他的嘴說出來。
果不其然，他給自己惹禍了！
醫生忙站起來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問題！但我真的不是有意這麽說的……”
寧永輝一擺手，直接打斷他的話。
在女兒莫名其妙昏迷的恐懼下，寧永輝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強勢：“你別和我說那麽多，我會去投訴你的！”
他現在隻想給寧佑玲轉院！
市醫院不行，就人民醫院，人民醫院不行，就帶去蓉城！
寧永剛腳步匆匆，邊走邊吩咐道：“你去照顧著點你姐，我去打個電話。”
寧永正教過那麽多的學生，應該有學生認識醫院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