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冷咖啡灌下去,寧佑玲沒忍住哆嗦了下,但好在暴躁的情緒被壓下去了不少。

她起身要去結賬,誰知道一轉身就看到顧森嶼推門而入,正環視著咖啡廳,看樣子,應該是來找她的。

寧佑玲忙揮了揮手,小聲道:“你怎麽來了?”

顧森嶼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程西瑤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們和常茹的媽媽發生了些爭執,她急著回去找她父母想辦法,怕你不開心,讓我過來找找你。”

原來程西瑤坐上車後沒多久就後悔沒有拉著寧佑玲一起走了。

喝咖啡的錢她們都沒給,以她對寧佑玲的了解,今天遇到這樣的事,寧佑玲說不定會在咖啡廳坐著等人家關門。

程西瑤越想越覺得這事的可能性很大,回到家後都沒顧得上先和父母打聲招呼,就先給顧森嶼去了電話。

顧森嶼話音一落,寧佑玲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覺得有些委屈,抿著唇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兩人出了門,寧佑玲才將今天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下:“我是真沒想到,原來真的有控製欲這樣強烈的父母。”

寧佑玲相信,如果換做別人,有常茹表姐這樣厲害的孩子,隻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可程桂華仍然不滿意。

因為在她的規劃裏,常茹表姐是要保送到蓉城去的……

寧佑玲歎了口氣:“你還記不記得,那天顧興宏的玩偶工廠出事,我和你說,我看到了一個背影很熟悉的女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常茹表姐的媽媽,程桂華。”

寧佑玲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眼眸微垂:“如果是她的話,其實很多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程西瑤之前和她說過的,程桂華是街道辦事處的主任。

這個職位可不低,再加上其工作性質的特殊性,她想要了解他們寧家在龍泉鎮的事情,簡直易如反掌。

最關鍵的是,程桂華知道程西瑤的媽媽在市教育局上班。

兩人上了車後,寧佑玲有些疲倦地靠在椅靠上,閉著眼睛假寐,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就是沒想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有外人在,顧森嶼也不好說什麽,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直到下了車,走在回家的小巷裏時,顧森嶼才低聲道:“其實,不難想。”

寧佑玲沒反應過來他是在接她之前的話,愣怔著抬頭:“什麽?”

“就是你說想不明白程桂華這麽做的原因,其實不難想。”

顧森嶼勾了勾唇角:“你程桂華是跟著常茹來的咖啡廳,從這件事就可以證明你之前說的那句話,程桂華對於常茹表姐的掌控欲很強。”

“在她的規劃中,常茹表姐是必須要去蓉城上高中的,但她沒想到這件事脫軌了。”

寧佑玲腳步逐漸慢了下來:“常茹表姐想要代銷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她媽媽對她管得比較嚴……”

她一開始真的以為隻是管得嚴,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但因為常茹表姐從小到大也都是個聽話的孩子,所以程桂華的這種掌控欲,就沒有很明顯地表露出來,直到常茹表姐失去了保送資格。”

常茹表姐曾說過,失去保送資格讓她媽覺得丟人。

但她想,程桂華那麽生氣不僅僅是覺得丟人,而是發現,原本懂事聽話的女兒,不受自己控製了!

電光火石間,寧佑玲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程桂華這麽恨我,是因為她覺得,我慫恿並且帶壞了常茹表姐!”

寧佑玲轉頭看著顧森嶼,神情嚴肅道:“那為什麽她要陷害蘇阿姨呢?”

從第一次常茹表姐將自己關到房間裏麵不出來,程叔叔就趕緊帶著程西瑤來市裏,說明他們兩家的關係很好。

再者說,程西瑤家可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常茹表姐的事情啊。

顧森嶼道:“不難理解,遷怒!”

“之前你和秀華姨來市裏擺地攤時,坐過幾次程叔叔的車。按照程桂華的邏輯,她會認為,程叔叔對於常茹表姐代銷你的玩偶一事,是知情的。”

寧佑玲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她認為,程叔叔默許了表姐做這樣的事情,程叔叔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姐弟情誼。所以,在整治我們寧家的時候,她也不忘了想要將蘇阿姨拉下水。”

自從上次程西瑤和她說過薑德銀去市教育局鬧過之後,沒多久就找到了蘇阿姨,威脅蘇阿姨給她錢,不然就去市教育局鬧,說蘇阿姨就是那個給他錢,讓他辦壞事的人。

蘇阿姨身正不怕影子歪,當即就報警了。

一個是有汙點,被開除教師資格的薑德銀,另外一個是市教育局的工作者,到底誰不是好人,警察一眼就判斷了出來。

原本薑德銀是來這裏敲詐錢的,誰曾想錢沒敲詐到,還把那個拿了五十塊錢,替他辦事的男老師給牽扯了進來。

而作為學校主任的唐老師,直接將這件事上報給了縣教育局,那個被薑德銀收買的老師,也已經被停了職。

這件事還是上次她和唐老師聯係的時候,唐老師主動說起的。

想起這件事,寧佑玲猛地一怔,拽著顧森嶼就要小跑起來了:“快點快點,我要給瑤瑤家去個電話,和蘇阿姨說一下這件事。”

蘇阿姨還不知道這背後的一切都是程桂華在搗鬼,對程桂華沒有戒備心,說不定下次程桂華手段再激烈一點,就會傷到人了!

她想要給蘇阿姨提個醒,卻不想顧森嶼一把抓住了她:“現在不能說,尤其這件事不能由你說。”

誰能保證,程西瑤的媽媽在知道事情的起因後,不會也將這件事怪到寧佑玲的頭上?

顧森嶼湊上前小聲道:“我們可以偷偷的,送個紙條,或者寫封匿名信,讓蘇阿姨做到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寧佑玲一聽也對,這才鬆開拉著顧森嶼的手:“那就寫匿名信好了。”

她抬頭看著顧森嶼嘻嘻笑了笑:“你來寫吧?我記得你左手也可以寫字的,你就用左手寫。”

程西瑤可是知道他們兩筆跡的人。

萬一要是蘇阿姨將匿名信拿回家,讓程西瑤看見了,這事不就露餡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