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也注意到周硯深的異樣,故作驚訝:“你還出國了?國外是不是比國內發達很多?你去的哪個國家啊?”

陳青帶著一點兒驕傲:“是跟著學校考察團一起出去的,去了美國那邊,學了不少東西回來,一圈回來感受還是很多。”

說完感歎著:“總的來說,還是我們國家的教育水平太落後了,要是全民普及教育,那就會不一樣了。”

“所以,我現在經常寫一些呼籲重視教育文化的文章,也希望能引起重視。”

陳悅就很欣賞陳青這一點:“對,陳青這個觀點我很認可,以後肯定是要注重文化知識的。”

葉笙笑了笑:“確實很偉大的事業。”

陳青搖頭,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眼周硯深:“談不上偉大,就是覺得這是我們這一代年輕人應該做的,那些年,因為一些不好的政策,荒廢了太多。我們這些人能上大學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

語氣中,不自覺就帶著一股優越感。

葉笙眉眼舒展地笑著,絲毫沒覺得自己現在是初中文化有什麽丟人。

晚飯後,郭棟梁提出換個地方再聊聊,被周硯深拒絕:“就不去了,我明天還有事情,要早點回去休息。”

馮春城知道周硯深這次來是工作,並不是遊玩,也勸著郭棟梁:“來日方長,咱們不要耽誤了周硯深的正事,等回頭,我們也可以去石市看他,再說,以後要是周硯深調到飛行學院,那咱們見麵,還不是很輕鬆的事情。”

沒等郭棟梁說話,陳青很驚訝地回頭:“周硯深,你要調回石市了?什麽時候?”

周硯深掃了她一眼:“就這一兩年吧,目前還不確定。”

陳青眼睛亮起來:“那真是太好了,以後見麵就容易了啊,正好我想寫一篇關於邊關軍人的文章,還有關於你們飛行員的文章,到時候可以采訪一下你嗎?”

周硯深笑了下:“好,到時候隻要我在石市,你可以來找我。”

陳青臉上笑容無限綻開:“好,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要不見我這個老同學啊。”

陳悅和馮春城幾人都有些驚訝,兩人關係怎麽突然熟稔起來?

葉笙隻是安靜的站在周硯深身邊,微微笑著,心裏很清楚,周硯深的反常,是因為陳青身上可能有什麽疑點。

在飯店門口寒暄完,郭棟梁催著:“這兩天有空,你就約我們,這會兒咱們就先回去吧,這外麵齁冷的,人都要凍僵了。”

幾人道別各自離開。

葉笙等人都走了,拉著周硯深的袖子往回走:“陳青,你們高中時候關係真的不好?”

周硯深搖頭:“沒印象,剛才他們那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好像是學習挺好的,特別語文不錯。其他沒印象。”

葉笙挑眉:“既然沒印象,剛才出來時候,怎麽又聊起來了?還允許她去找你,你就不怕我吃醋啊?”

周硯深停下腳步,笑著將葉笙拉到麵前,伸出雙手揉著她的臉頰:“我媳婦這麽聰明,能會猜不到原因?”

葉笙哎呀一聲:“你輕點啊,都給我弄疼了。”

周硯深笑著,看周圍沒人,夜色茫茫,路燈昏暗,低頭湊過去迅速親了葉笙一下,然後迅速放開,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回走,邊走邊說著:“你不是也問了去哪裏出國?公職人員出國基本都是跟著團隊參加考察。不過,陳青耳後下方脖頸處,有個指甲大小,黑天鵝形狀的紋身。”

葉笙嘖嘖兩聲:“人家坐你斜對麵,還有點兒距離呢,你竟然還看這麽清楚啊。”

周硯深捏捏她的手指:“職業習慣,而且你要知道你男人的視力,比一般人要好啊。特別是這些敏感的東西,自然會注意的。”

葉笙有些好奇:“這個紋身,是有什麽含義嗎?”

周硯深搖頭:“是有些像國外某個組織,不過這個組織是宣揚人道主義。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

葉笙懂周硯深的警惕:“那以後你也要小心,這個陳青有些莫名其妙。”

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不知道是怎麽在文摘上發表文章的。

第二天,葉笙等周硯深走後,她出去在路邊的報刊亭,買了兩本最近的青年文摘,先看目錄,果然找到了陳青的筆名。

還以為她寫的是情情愛愛的小故事,沒想到竟然是世界人文。什麽走近美國,猶太人的遷徙……

像是遊記,還有自己的感受和一些個人理解。

葉笙從這些扭捏又做作的文字中,看見了媚外。

誇人家的文明,禮貌,城市的幹淨,街頭的文化。偏偏還對比了國內的不足。

如果是簡單地引進外麵優秀的文化也行,中間卻夾雜對國內的嫌棄,有種感覺國外的空氣都是香甜的,藍天更藍,月亮更圓。

葉笙不知道這種文章為什麽會過審,又為什麽會發表出來,明明就是一種矯情文學。

把陳青的兩篇文章看完,心裏想著,難道文化滲透,從這麽早就開始了?

收好雜誌,葉笙又出去轉了一圈,把她看好的兩個品牌的洋酒各買了幾瓶,準備帶回去跟浣浣分享。

回招待所睡了個午覺,周硯深才回來。

“今天下午沒事,一會兒我帶你去吃東來順,晚上咱們去看電影?”

葉笙沒意見,又想起陳青寫的文章,趕緊從包裏掏出來:“我今天買了兩本文摘,沒想到陳青寫作產量還挺高啊,每一期都有她的文章。你看看她這個……”

說著翻開陳青的文章,給周硯深指著:“你看這裏,說在國外的街頭,看見的都是優雅禮貌的老人,他們語言溫柔,舉止優雅,讓她不由想起,國內因為清早上廁所排隊爭吵,還有為了搶便宜一分錢白菜而爭吵的老太太。同樣是老人,為什麽不可以學學國外的優雅……”

葉笙邊讀著邊生氣:“你看看她這個媚外的樣子,那能一樣嗎?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清早去排隊搶廁所。去搶便宜一分錢的白菜?她說得倒是輕巧。”

周硯深笑著,抽過雜誌,一目十行地看完:“你很犀利。”

葉笙挑眉:“那是啊,這種文章很有誤導性,讓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國外的月亮都比我們這裏圓。出國熱就是他們這樣的人搞出來的,我們可以承認別人的優秀,但是沒必要拿出來拉踩比較。”

說完咦了一聲,跪坐在**:“周硯深,你說陳青會不會給國外收買了,然後搞什麽滲透?”

周硯深笑起來:“警惕性很好,不過這些還要調查,我們也不能因為她的個人習慣,就去亂懷疑,還是要講證據。”

葉笙又繼續給周硯深分析陳青文章裏的毛病:“這個人,出去一趟都不知道姓什麽了。”

周硯深摸了摸她的發頂:“先不生氣了,我們去吃飯。後天就準備回去了。”

葉笙呀了一聲:“這麽快?”

周硯深點頭:“對,這邊事情比預想的完成得早,剩下的事情,他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我。”

等葉笙換好衣服,兩人下樓,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宋知遇。

宋知遇呼了一口氣:“我聽說你們來京市住在這裏,趕緊趕了過來,還真見到了啊。”

周硯深挺奇怪:“你也在京市?”

宋知遇點頭:“對,最近跟個案子,一直在京市,你們這是要去吃飯?正好我還沒吃飯呢,一起。”

說著又跟葉笙打招呼啊:“嫂子,過年好,我原本想著過年能休息回去呢,結果臨時有任務,我又被派來京市,這一忙,怕是過完年都回不去。”

葉笙挺好奇:“你過年在京市過的?見過小雨沒有?她也回京市過年了。”

宋知遇搖頭:“沒有時間啊,從年三十忙到今天才算歇口氣,一會兒跟你們吃了飯,我還要去單位,最近案子有點棘手,所以耗費的時間比較長。”

葉笙原本還想建議去喊郝小雨一起來吃飯,聽宋知遇這麽忙,為了不耽誤宋知遇的時間,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宋知遇聽說周硯深他們計劃去吃東來順,瞬間來了精神:“吃涮肉啊,東來順我熟啊,我每次京市都去,走,今晚我請客,算是給嫂子拜年。”

周硯深也就沒客氣:“那就給你這個機會,走吧。’

現在的東來順還沒那麽多分店,總店有名氣,但是客人也不像後來那麽多,這會兒無論從口味還是店裏的風格,都是老味道。

而不像是後來,分店開得越來越多,都成了客製化服務,味道也大打折扣。

三個人,宋知遇卻點了六份肉:“不夠咱們再點,我每次一個人都能吃四五份肉。”

葉笙聞著空氣裏氤氳的羊肉香氣,銅鍋裏翻滾的白色羊肉湯,心裏感歎,不知道是很久沒吃了,還是這會兒羊肉沒有經過催肥,湯裏也沒有添加高科技,聞起來就讓人流口水。

鍋裏翻滾,周硯深涮好肉先給了葉笙,一邊跟宋知遇聊著:“你對國外有個黑天鵝紋身的組織還有印象嗎?”

宋知遇奇怪地看了眼周硯深:“有啊,我還調查過這個組織,是國外民間發起的,口號是什麽自由正義,主要幫助一些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孤兒,被幫扶的對象多在戰亂頻發的國家。”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問這個?對這個組織感興趣?”

周硯深搖頭:“碰見一個有這種紋身的,這個組織有深入調查過嗎?”

宋知遇琢磨了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懷疑這個組織真的是這麽正義?背後會不會有什麽肮髒的交易?這些我們也考慮過,畢竟這個組織把手伸入了我們國家、我們肯定會去調查。結果顯示,他們真的就是隻做好事。”

“這個組織的資金,也都是世界各地富豪捐款,沒有錢的加入,隻要出力就好,可以去幫助那些孤兒,也可以領養那些孤兒。”

說完還是很好奇:“你從哪兒看見的?是認識的人嗎?”

周硯深也沒打算瞞著宋知遇:“陳青,我們高中一個女同學,昨天碰見。”

宋知遇顯然對陳青還是有印象的:“你們班學習挺好的那個女同學,我們老師經常拿她當我們班的榜樣,我記得有一次,那個李大頭在後麵說你壞話,說你二哥是你害死的,然後你衝到班裏打他,那個叫陳青的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又哭又喊的攔著,讓你不打架。”

葉笙邊吃邊聽兩人聊天,聽到這裏才算是徹底明白,周硯深打那個什麽大頭的原因,而多情的陳青因為別人不知情,就到處說周硯深是因為她打架。

周硯深點點頭:“是她,她去過國外。”

宋知遇歎口氣,邊用筷子夾著鍋裏翻滾的羊肉卷:“這幾年,出國考察的團隊越來越多,出國的人也越來越多,有很多出去後就不想回來,國外的錢好掙。說是國外刷盤子也比在國內掙錢。也流入不少心懷不軌的人,所以,我們這邊的工作就多了很多。”

說著突然停頓了下:“這個陳青,現在在哪裏工作?”

“京北大學當老師。”

宋知遇愣了下:“那還是挺厲害的。”

也很巧,他最近處理的案子,和京北大學有點兒關係。

準備再開口時,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周硯深?”

葉笙沒回頭,就認得這是陳青的聲音,沒想到這麽巧,來吃個涮肉都能碰見陳青。

周硯深皺了皺眉頭,沒回頭,而是先看了眼宋知遇。

宋知遇立馬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眯眼細看了會兒,哎呦一聲,揚眉表情帶著誇張:“這不是陳青學姐嗎?還記得我不?比你們低一屆的宋知遇。”

陳青好像是真的沒有印象,愣了下:“宋知遇?你變化好大,我都沒認出來。”

宋知遇哈哈笑著,抹了把臉:“這些年工作奔波,是不是顯得比周硯深還老?師姐吃飯沒?沒吃飯坐下一起吃點?”

陳青搖頭:“不了,我和朋友一起過來,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吃飯,就過來打個招呼。”

說著轉身,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桌子,桌前坐著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