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在感情上是站在周硯深這一邊的,男人血性方剛,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是理智上,又認為周硯北說的很對,職場哪裏能意氣用事。

周硯北見周硯深不聽,也沒再說,而是安靜的看著前方。

一直等車子進了縣城,周硯北才再次開口:“你打算一直留在這邊嗎?”

周硯深很肯定:“是。”

周硯北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應該留在這裏,北空才更適合你。”

周硯深這次倒是認同了周硯北的觀點:“是更適合,卻不一定是最好的,我還記得你當年來西北的初衷,這麽多年,你改變過嗎?”

周硯北愣了一下:“沒有。”

……

車子在一家飯館停下,周硯深喊著葉笙下車,又跟周硯北說道:“嚐嚐這邊的手抓肉,味道也很不錯。”

葉笙最大的感觸就是,在這裏宴請賓客,都是大份的上肉,大碗地喝酒。

小飯館不大,裏麵還有兩個包間,包間是一鋪土炕,炕的一邊還堆著被子,應該是店老板一家晚上睡覺的地方。

三人上炕圍著炕桌盤腿坐下。

也沒見周硯深點菜,一會兒老板端上來一大盤手抓羊排,旁邊還配了一碟洋蔥,又端來一個銅爐火鍋,有點像京市的那種銅鍋涮肉,隻是這裏的不一樣,端上來食材已經鋪滿。

最下麵鋪著一層白菜然後是蘑菇豆腐,上麵鋪滿了炸丸子,牛肉,雞塊。中間燒著炭火,慢慢咕嘟煮著。

香味很快彌漫開來,還帶著滾滾熱意,屋子都變的暖和起來。

周硯深夾了一塊很瘦的羊排給葉笙:“吃一口羊排配一口洋蔥,味道很不錯。”

葉笙在邵光明家也這樣吃過,味道確實不錯,隻是吃過後滿嘴都是洋蔥味。

這個猶豫在美食麵前,隻讓葉笙糾結了一秒,就啃著羊排吃著洋蔥,有點兒微甜微辣的洋蔥,能衝淡羊肉的油膩。

土火鍋裏的丸子熟了,周硯深也是先給葉笙夾:“你要是覺得太清淡,可以蘸著他們做的辣椒醬吃,這個辣椒醬味道很不錯。”

葉笙倒是不挑,而且覺得肉湯燉出來的丸子,原汁原味反而更香。

周硯北看著周硯深動作熟練地照顧葉笙,吃了幾口後放下筷子:“我聽說你進入大隊長備選名單了,所以特意過來一趟,你就算看不過鄭鐸,最近這一段時間也不要動他。”

周硯深笑了:“哥,對付鄭鐸,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也沒你想的那麽衝動,我隻是單純不會跟這樣的人虛與委蛇,麵子上的功夫也不行。不過,秋後算賬,肯定少不了的。”

周硯北明顯有了退讓:“你權衡過利弊就好。”

周硯深給周硯北夾了一塊雞肉:“你已經到正師了,有沒有想過去總軍區?”

周硯北搖頭:“沒有,我在那邊挺好。”

葉笙覺得,周硯北在說這句話時,清冷的眼底流露出哀傷,又很快恢複平靜。

看來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兩兄弟很久沒見,聊的話題自然也多,更多還是關於工作。

葉笙就發現,周硯北和周硯深的專業能力很強。

她悄悄起身,打算出去轉轉,再喊老板給火鍋裏加點湯。

葉笙一出門,周硯北掃了眼門口,看著周硯深:“決定了?”

周硯深笑:“當初確實抱著賭氣的成分,不過現在看來,結婚還挺不錯的。哥,你也該找個人結婚了。”

周硯北摩挲著茶杯,陷入沉思,又緩緩搖頭:“沒有時間。”

周硯深正色:“你還是忘不了她嗎?”

周硯北依舊搖頭:“和她沒有關係,隻是沒有時間和心情。我平時太忙,結婚後哪裏顧得上家,這樣是對人家姑娘的不負責任。”

又看著周硯深:“既然決定好好過日子,就要多顧家,別冷落了葉笙。這個姑娘,不簡單的。”

周硯深愣了下,輕笑一聲:“你們倒是都挺會看。”

話音剛落,葉笙跟著老板一起進來,老板端著奶白的肉湯倒進鍋裏,還笑著跟周硯深說:“你們以前經常來,最近兩年怎麽沒來了?我還想著是不是我的水平退步了。不過前幾天鄭參謀和幾個朋友來過。”

周硯深點點頭,沒有回老板的話。

老板也算識趣,添了湯後離開。

周硯深這才跟周硯北說著:“最近,鄭鐸和朱晨光走得很近。”

周硯北顯然不屑於朱晨光:“朱晨光這人,唯利是圖,將來總會吃虧的。”

一頓飯吃到十點才結束,葉笙原本還在想著外麵的司機戰士吃什麽,出來才發現,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周硯北負手而立地站在台階上,看著周硯深和葉笙:“我晚上就住前麵招待所,你們把車開回去,明天我們再過去。”

周硯深也沒客氣:“行,你自己走回去啊,我和葉笙先走了。”

葉笙趕緊跟周硯北道別:“大哥,我們先走了啊。”

上了車,葉笙覺得這樣不好:“怎麽不送大哥去招待所?這麽晚了,路燈也不太亮。”

周硯深輕笑:“他在這邊待了八年,每一條路摸黑都熟得很,而且他喜歡一個人走路。”

車子開出去一段,葉笙回頭,還能看見周硯北站在台階上,頭頂一盞昏暗的燈光籠在他周身,卻愈發顯得寂寥。

葉笙就很好奇:“大哥為什麽一直單身啊?”

三十四歲了,在這個年代可是非常大齡的青年。

周硯深輕描淡寫:“因為忙,他以前在邊防,一年都不能下來一次。”

葉笙還想說話,卻見周硯深拐了個彎後,將車停在一片樹蔭下,路燈本來就昏暗,樹蔭下更是漆黑一片。

周硯深還熄了車燈,車裏勉強能看見對方的輪廓。

葉笙好奇:“怎麽停下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周硯深長臂一伸,大手落在她腦後,稍稍用力將人帶了過去。

沒等葉笙反應過來,溫軟的唇落在她嘴上,讓她徹底愣住了。

卻又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推開周硯深,兩隻手交疊地捂著嘴,含混不清地說著:“不行,不能親!全是洋蔥味。”

周硯深輕笑出聲,兩隻手揉著她的臉蛋:“我沒吃洋蔥,而且我不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