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約而同的想,當真是侯府太落敗,夫妻不和。

若放在往日,沈昭月便是砸,也把這百花宴砸了,鬧得個兩敗俱傷。

約莫是沈昭月也明白沈首輔近來日子不好過,又沒夫家當靠山,開始收斂了吧。

尤其宋佳雪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得意的要翹上天了。

明安郡主亦是一臉不屑,麵色發惱。

裝腔作勢、趨炎附勢的女人可憐蘇公子一片真心被辜負,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長公主越瞧沈昭月心中火氣越大。

美人自然是如何都美的,眼下沈昭月兩頰高腫,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越發的引人憐惜。

想到自己韶華不再,長公主越發惱,不耐煩的開口:“望你好自為……”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沈昭月脊背挺直,緩緩抬眸,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但殿下所批錯處,我一概不認。”

明明沈昭月還是那個沈昭月,隻是抬眸直視的動作,卻無端的多了幾分氣勢,連長公主的威勢都被她壓下幾分。

“我行得正坐得端,便是我樣貌生的好,惹旁人青睞,也不曾逾越半分,更遑論遷怒一說。所謂守不住夫君,旁人無知,口舌一二便罷了,殿下以此責罰於我,豈不讓人寒心。”

沈昭月無所畏懼,甚者在眾人的目光下行回座位上,寶芝用帕子裹了桌上的冰果給她處理臉上的紅印。

說到底,裴宴之去青樓一事是因為皇室醜聞,雖不能說,但其中利害長公主不會不知道。

斷沒有讓他們背了鍋還要動輒打罵的道理。

今日這兩巴掌她絕不善了。

宋佳雪的笑僵在臉上,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沈昭月這是瘋了吧?!對著長公主也敢這般不敬!

還真當自己有個首輔爹便可以橫行霸道了,長公主可是皇上血親。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一人,場麵一時安靜下來。

趙舒雲見情況不對,默默的吩咐身邊丫鬟。

“快去找裴世子。”

雖不知找他有何用,但好歹是他夫人,他總歸要想法子的,怎麽說也是因為他沈昭月才挨了這兩下。

上首長公主麵色沉了下來。

這個沈昭月伶牙俐齒,竟敢拿皇上來壓她!

見此,明安郡主怒而出聲。

“沈昭月你放肆!若非早前你與裴宴之勾勾搭搭,他怎可為你枉顧綱常。我母親給你留有顏麵,望你好自為之,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把她給本郡主拖出去,杖責十八!”

此言一出,場內皆靜。

便是丫鬟奴仆被杖責十八那也是半死不活的,更何況沈昭月這個嬌滴滴的身板,怕是挨不過幾下就得沒命。

長公主似乎頗為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嗬斥了明安郡主一聲。

“明安。”

看著沈昭月話音一轉。

“罷了,今日是本宮多管閑事。”

閉口不提裴宴之的事,儼然一句話想要輕飄飄揭過。

但,晚了。

沈昭月不客氣的把冰果往桌子上一扔,抬眸輕笑。

“平白無故挨了打,換作殿下您是否能接受罷了和多管閑事幾個字?”

已經不是對長公主不敬,而是把其臉麵放在地上踩。

她輕抬下顎,寶芝已然明白的疾步過去,逮著那婆子一腳踹在其腿彎迫使跪下,抬手就是咣咣幾下,愣是打的那婆子毫無還手之力。

那響亮的巴掌聲豈止是在打婆子的臉上,更是打在長公主的臉上。

當即拍案,麵色發狠。

“不知好歹,你……”

恰在此時,外頭響起吵鬧之聲。

“裴世子,此為女院,您不能進去!”

侍從想攔卻攔不住那疾步生風的高大身影。

沈昭月聞聲也是一愣,抬首望去,眼前已站了一人,頭上多了一層紗帽。

骨節分明的手指越過紗簾,指腹帶著藥膏輕碰臉頰。

動作連貫,饒是沈昭月都沒反應過來,更遑論旁人,且看二人親密的距離,怎麽看都不像是夫妻不和的模樣。

宋佳雪咬牙。

做戲,都是做戲。

她就不信沈昭月當真能看上裴宴之這個百無一用的廢物。

她永遠記得,那日她用多年積攢的月錢買了一支白仙閣的玉簪,終於得了旁人的青睞稱讚,然而不過轉瞬,旁人隻在意沈昭月頭上難得的極品紫玉簪。

如此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沈昭月怎麽可能真的看上裴宴之!

“這可是女院,長公主殿下尚在,裴世子便這般沒規沒矩的擅闖,可曾把殿下放在眼裏?”

裴宴之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主子都未出聲,你倒是狗叫的厲害。”

約莫覺得差不多了,裴宴之把藥膏收在袖子裏,往沈昭月身後一站,半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保護姿態已然顯露。

“聽聞殿下找我來了解點事情,不好讓殿下久等,不請自來殿下莫怪。”

說話仍是那般的不著調,臉上帶笑,掃過宋佳雪才恍然所悟的開口。

“我還道是哪個沒眼力見的狗奴才,原來是宋姑娘,抱歉,口誤。”

一句話堵得宋佳雪怎麽都不得好,引得眾人憋笑,沈昭月唇角微彎。

長公主發怒到一半被打斷,那怒火都跟著她不上不下的,一口氣憋在心底,儼然要暈過去的模樣,嚇得明安郡主連忙拍拍她的後背安撫。

抬頭時再看周圍,隻覺胸腔憋悶的厲害。

本來今日該她大放光彩狠狠壓沈昭月一頭,誰知道沈昭月到了這個地步仍然猖狂的狠。

在她長公主府還敢這般放肆,簡直欺人太甚!

“沈昭月對母親不敬,唆使奴仆對長公主府的人動手,蔑視皇威,給本郡主拖出去杖責!裴世子若要阻攔,一律同罪!”

長公主府的侍衛列隊排開,前頭幾人當即就要過來押著沈昭月。

寶芝退回來守在沈昭月前麵,她一腳踹過去,竟倒了好幾個,一時無人能靠近分毫。

裴宴之身形放鬆,看向長公主。

“殿下想問之事我怕說的不太清楚有所誤會,所以讓人進宮稟明聖上,人約莫是快回來了。”

隨著裴宴之話落,尖銳的嗓音響徹四周。

“傳聖上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