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

“你能活到現在也挺不容易。”

裴宴之勾唇一笑。

“為了遇見郡主,自然值得。”

沈昭月懶得理他,她算是知道了。

裴宴之幼稚的很,什麽都要爭一下高低,就是這心思不用在正路上。

後頭有鬧聲傳出,裴宴之回頭,帶著笑意的眉眼瞥向了成平。

成平當即心頭一顫,極快的讓人關上了府門,長刀立身。

“刀劍無眼,我可送諸位一程。”

書生們心驚膽戰,似乎這會兒才開始害怕起來,但為時已晚。

侯府內

裴宴之臉上清洗幹淨了,露出額角指節長的傷口,血肉模糊。

沈昭月眉頭緊皺,沒想到會這般嚴重,如此方才就不該輕饒了那人。

見著沈昭月上手,寶芝等人便都陸續退出去。

裴宴之歪靠在椅子上,看著她的神情,挑唇輕笑。

“人還未走遠,郡主去追還來得及。”

“哎,你別動。”

沈昭月往他麵前靠了靠,需得彎下身才能給他傷口上藥。

一坐一立,彼此靠的極近,沈昭月無所覺。

裴宴之輕抬眼眸,忽的伸手攔住她的腰身,將人抱在腿上。

這一動,沈昭月手下失了力道,碰到了傷口。

“嘶”

“讓你別動了。”

沈昭月輕瞥他,一手捏著他的下顎,迫他抬頭,一手給他的傷口抹藥。

裴宴之唇角微揚,閉上眼睛,主動往她麵前湊了些。

沈昭月愣了一瞬。

裴宴之無疑是好看的,劍眉星目,身如玉樹,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見。

這會兒褪去平日裏的散漫隨心,閉上眼睛乖巧的像隻貓。

沈昭月摩挲了下指腹,把他的傷口包紮好,忽的開口。

“裴宴之。”

“我聽說你有個心上人。”

裴宴之睜開眼睛,對上她平靜的表情。

眸光微滯,隨即露出漫不經心的笑意。

“沈昭昭,話不會說我可以教,腦袋不會動就沒救了。”

沈昭月眸光微動。

昭昭是她的小名,裴宴之怎麽會知道?!

不過這不是重點。

“我倆成親是意外,我既是聽說了就得問清楚了,若你真有個心上人,我不能耽誤你姻緣。你若要同我和離也是可以的。”

沈昭月神色坦然,眸中純淨。

倒也不是無中生有,是剛才從寶芝口中聽說的,寶芝自然是從侯府下人那聽說的,為她不平罷了。

她雖不在意,卻也覺得還是說清楚的比較好。

裴宴之忽的哂笑一聲,從她手中挪開下顎。

雙手一掐,就輕而易舉的將她舉起又放下。

隨著他起身,低首靠近,沈昭月頓覺壓迫感撲麵而來。

“我並無心上人。不過到了年紀,郡主肯嫁,侯府缺個主母罷了。往後府中中饋便有勞郡主。”

裴宴之直起身,勾唇一笑。

“若郡主覺得吃力,帶我回嶽家常住也無不可。”

沈昭月瞪大眼睛。

她怎麽覺得他像是不高興了?

而且什麽叫帶他回嶽家常住?

直到裴宴之離去,沈昭月都沒回過神來。

看著一屋子嶄新的檀木擺設,心裏涼涼。

她是想過侯府虧空,但不至於虧空到要回她娘家吧?!

可想到方才裴宴之連回嶽家住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她臉色難看,讓管家來見她。

管家得了消息,先去了一趟書房。

“世子,夫人要看府上賬簿,可要送過去?”

歪在官帽椅上的男人輕抬眉眼,臉上一貫是漫不經心的笑意。

“夫人要你去,你來見本世子?”

管家當即心裏咯噔一下,躬身要退。

裴宴之把人叫住。

“夫人院裏那幾個亂嚼舌根的發賣了出去,別讓她知曉。”

管家聞聲應下,心裏頭明白,往後這侯府是世子夫人當家。

出去後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往世子夫人那去。

沈昭月忙活了一上午,用了膳後便小憩了一陣,見到管家已然是午後了,關心的隻有一個問題。

“侯府公賬上還有多少銀子?”

“不足五千兩。”

沈昭月瞪大眼睛回不過神來,嚇得都站起來。

“田地、鋪子有多少?庫房裏若有值錢的也成。”

她磕磕絆絆的問,管家回她倒是很淡定。

“田地有個莊子,十來畝這樣夠侯府上下吃用,鋪子都輸光賠沒了,還剩東街尾部一間勉強維持著。至於庫房還是有的。”

聞聲,沈昭月鬆了口氣。

“昨日您嫁妝剛進來,都在呢。”

沈昭月眨了眨眼睛,慢慢坐下去。

思緒停留在是現在和離更丟臉,還是日後沒銀子回娘家更丟臉。

她還沒想過所以然來,就聽管事又開口了。

“您這屋子檀木擺設都是極好的,昨日定的匆忙便未與人講價,賒賬一萬兩,掌櫃的剛巧現在來了,您看?”

沈昭月覺得頭疼,抬手揉著額角,讓寶芝拿銀子給他。

侯府這哪是沒落了,簡直是一貧如洗。

還真是把侯府賣了娶她。

沈昭月氣笑了。

合著她成裴宴之財神爺了。

等管家下去了,綠珠才出聲提醒。

“郡主,明日回門禮……”

沈昭月想起裴宴之那不可一世的臉,心肝都氣的疼。

活該她叫美色迷了眼。

“不帶,都窮成這樣帶什麽帶。”

沈昭月安慰自己,在自家人麵前不算丟臉。

重回一世能見到活的好好的爹娘,她自然開心,但一想到明日要見的還有那一人,她麵色頓時難看,更不想帶了。

寶芝和綠珠麵露驚詫,擱在以往郡主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也要把臉麵撐起來的,莫不是氣狠了?

瞧著她臉色不太好,二人都沒再提。

另一邊,管家拿著沈昭月給的銀子送到了書房。

裴宴之兩指夾著薄薄的銀票,唇角勾起。

“銀子該從哪出還從哪出,夫人給的一律送到我這。”

管家不懂這鬧得哪出,默默應下了。

順帶把回門禮的禮單給他過目。

裴宴之將幾個貴重的劃掉,中規中矩的算不上出錯。

夜間,沈昭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身側有人。

半睜開眼瞧見了熟悉的樣貌,還有那眼中濃鬱的欲色,她身體不可自發的顫了一下,眼神一下清醒過來。

她抬臂拉開距離,率先出聲。

“裴宴之。”

“你把你爹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