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下來:“好!”

他在心裏篤定地想著:這麽極限的手術,許晚晚不可能完美地做下來。

在肖恩的心裏,他將手術成功的概念苛刻地定為了完美。隻要他能找到一點許晚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他就會認定為許晚晚手術失敗,就算他贏。

史密斯教授並不知道肖恩這種老賴皮玩家的作風,他隻是經過了這幾場比賽,對肖恩一個前輩針對許晚晚的行為有些看不慣,因而才會跟他打這個賭。

除了想要正一正肖恩為人師表的作風,也是想要替許晚晚出口氣。

不過,許晚晚最終是否能夠出這口氣,還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史密斯隻能為許晚晚把這個台子搭好,剩下的全看她自己。

這一邊,許晚晚已經走進了手術室內。

“透視丸”的效果,僅有兩個小時,她必須抓緊時間。

許晚晚之所以敢接下主刀的位置,也是出於“透視丸”的效果加持。

別人看不到那些隱藏在患病肝髒部位下的血管,許晚晚卻能看清。

在“透視丸”的作用下,胰髒上哪裏有需要剝離的癌細胞,被癌細胞侵蝕了的肝髒部分,哪裏疊著不能碰的動脈血管,哪裏是安全可下刀的地方,許晚晚都看得一清二楚。

許晚晚沒有絲毫的躊躇,她拿起手術刀,便開始為手術台上的皇室成員進行手術。

當看到許晚晚一手術刀切下去的時候,蕭然的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她總算是將主刀的責任,徹徹底底地甩給許晚晚了。

一開始她是打算自己主刀,然後在世界公開範圍內的直播下,展示自己高超的醫療技術的,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麽個棘手的狀況。

盡管蕭然自認為自己的醫術不差,在同齡人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但這次的手術難度,實在是離譜。蕭然立時打消了在這場手術中證明自己的計劃,看到患者病例的時候,她第一反應隻是想著如何在這個不定時炸彈的危機下,全身而退。

最終,蕭然想到了一舉兩得的辦法——將這個燙手山芋推給許晚晚。

手術失敗了,那都是許晚晚的責任。手術室裏環繞著眾多的直播機位,許晚晚想要將責任推給她,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手術成功了……沒有如果!

蕭然跟肖恩教授的看法一樣,二人都不認為許晚晚能夠在這場要求技術和心理雙重難度的手術中,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這絕不可能!

此刻,在醫生口罩下的蕭然,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她幸災樂禍地瞄向許晚晚,預備著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手忙腳亂,操作失誤,然後心態大崩。

在全世界範圍內丟臉,最後名譽掃地。

什麽“天才醫學少女”,蕭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直爭取的人設標簽,落到許晚晚的身上。

自第一輪比賽結束後,不知道從誰的口中流出來,蕭然已經聽到有人漸漸稱呼許晚晚為“天才醫學少女”,這令她感到很不甘心。

一直以來,“天才醫學少女”都是蕭然想要為自己爭取的標簽。她離開華國到這裏留學三年,為的就是在外麵混出一個名堂,回去之後讓家族,讓傅璟行刮目相看。

本來蕭然想要靠著自己在這場世界醫療大賽中的表現,為自己拿到一些醫學上的榮譽的。現在看這個情況,她是拿不到的。

對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蕭然也不能讓許晚晚輕易得到。

如果不能夠在這台手術中成就自己,那她也要盡力地利用這個機會,毀掉許晚晚。

可是很快的,蕭然看著許晚晚穩紮穩打地站在手術台前,先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親手一個一個地剝下皇室代表在胰髒上的癌細胞。

有些部位的癌細胞,存在的位置非常棘手。但許晚晚的手卻是非常穩,沒有抖一下,輕易地便將棘手位置的癌細胞剝離。

還有些隱蔽的地方,蕭然根本就沒發現那地方存在癌細胞,可卻被許晚晚輕而易舉地發現,並且依舊穩準地上手將癌細胞剝離。

許晚晚全程沒有一絲停頓,剝離癌細胞的過程,非常地有章法。

她整個人站在手術台的氣場,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二十歲的新人醫生。強大的又令人安心的氣場,讓她看起來像個身經百戰的老醫生。

在許晚晚結束胰髒部分全部癌細胞剝離之後,手術室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長呼一口氣的聲音。

在一旁幫忙的副手醫生和護士,聽說了患者是F國的皇室成員後,一直都在提心吊膽。生怕手術出現問題,他們會被無辜牽連。

尤其是在他們得知主刀的是兩個才剛剛二十出頭的丫頭片子,頓時覺得人生灰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在你看到許晚晚在第一階段胰髒部位癌細胞的處理情況後,大家的心情都變得輕鬆起來。

他們在許晚晚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們有救了!

一時間,手術室內的氛圍變得振奮起來,大家配合許晚晚的積極性也變得高了。

而此時,看過許晚晚在第一階段的手術處理後,場內的各國醫療代表都不由得鼓起了掌,為許晚晚加油、鼓勁。

盡管他們知道許晚晚現在根本不可能看到、聽到,但這經久不衰的掌聲,好像是在為自己鼓的一樣。許晚晚的精彩操作,令他們看到了醫學界的希望,令人振奮。

接著,到了本場手術最苦難的部分,就是切除患者被癌細胞侵蝕的部分肝髒。需要切除的部分,已經被層層疊疊的癌細胞遍布,看上去非常的惡心。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在這種情況下,肝髒嚴重變形,無法辨別附近和下方動脈血管的位置,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切了血管。就此引發大出血,那一切就都完了。

蕭然咬牙切齒地注視著許晚晚,在心裏惡毒地想著:剛才是你運氣好,完成了第一階段胰髒癌細胞剝離的手術部分。我看你下麵還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剛才眼睛一直盯著癌細胞,現在已經很累了吧?手動剝離癌細胞了一個小時,你的手應該也已經很酸了。我知道你已經快到極限了,別撐著,快點眼花、手抖,結束這台手術!

隻可惜,蕭然惡毒的想法並沒有實現。

現在許晚晚的眼睛,不是普通人的眼睛。別說是眼花,她連疲勞都不會有。

這會兒,許晚晚的眼睛裏就是裝了個透視鏡。麵對那些在癌細胞和受損髒器下方的層疊交錯的血管,許晚晚看得比日常X光影像裏看得還要清。動脈、靜脈的血管,甚至在她的眼中還顯示成不同的顏色。

在這種程度區別的情況下,許晚晚真是想要切錯部位都難。

又一次的,許晚晚在萬眾矚目下,穩穩地切除了患者的受損肝髒,完成了第二個手術關鍵點。

這部過後,隻剩下簡單的機械縫合傷口等步驟,就算是隨便換個剛實習的研究生,患者也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史密斯教授坐在評委席上,望著直播屏幕裏,正在低頭為患者縫合的許晚晚,不由得大肆讚歎:“優秀!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許晚晚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已經通過了史密斯教授的最後一關考驗,名副其實地紮根到了他的心裏。

坐在一旁的肖恩,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在口中不住地嘟囔著:“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