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鋒離開了良久,傅璟行仍是雙目猩紅地注視著他離開的大門方向。
有多久,他沒有這樣仇視過一個人了。
怕是自他懂事起,就不再有過這麽濃烈的情緒了。
此刻,劇烈翻湧著的怒火,在他的胸腔攪動,直衝向他的大腦,燒得傅璟行一陣頭暈眼花。
許晚晚看到傅璟行抬手扶額,眉頭緊蹙,一臉的痛苦表情。
她下意識地在傅璟行的上衣兜裏開始翻找,緊張道:“是又頭痛了嗎?”
許晚晚記得傅璟行昨天才吃過藥壓製頭痛,按照三天一發作的周期,現在是不會發作的。
但激烈的情緒波動,可能會加速血液流動,讓毒素刺激到腦神經。傅璟行會在這個時候發病,也在情理之中。
幸好傅璟行隨身帶著止痛藥,三兩下被許晚晚找到,直接喂他服下。
看著傅璟行的臉色一點點由蒼白變得有了血色,許晚晚握住他的手,聲音堅定地說:“你別太擔心了,我們三個一起,總會有辦法的。”
許晚晚放下扶額的手,覆在許晚晚的手上,衝她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嫁給我,是不是沒一件好事?”
許晚晚毫不猶豫地搖著頭,對傅璟行道:“嫁給你,是我今生做過的最好的事。如果我們有來生,我還要找到你,再嫁給你一次。”
然而此刻的傅璟行,卻在心中完全地否定自己:若是再有來生,他一定不會再把許晚晚給拖下水。
現在他終於真切地體會到父親的選擇,克勞德的選擇。
像他這種人,對真正在意的人和事物要保持越遠越好的距離。
這樣的生存經驗,明明他們已經告訴過他了。
可是他自信,認為自己有本事跨越這一切。
到頭來,事實證明,還不是他聰明過頭,將老婆和弟弟都害了。
這會兒,傅璟行被巨大的愧疚心理包裹著,精神異常低迷。
許晚晚也隻是在身邊,見縫插針地安撫著傅璟行:“隻要給我們見到璟禮的機會,還有讓我們掙紮的遊戲規則,一切就還有希望。”
剛才許晚晚一直沒有動手,不過是因為傅璟禮在對方的手上,她還想要從赫鋒的口中,撬出解毒人的線索。
不然的話,許晚晚已經想到了可以使用幾種藥丸組合的形式,達成她所想的目的。
等下她和傅璟行就要被帶去傅璟禮那裏,在他們三人都身處的同一場景,想要營救彼此,就相對簡單多了。
等確保了他們三人的安全,就是許晚晚發揮空間效果的時候了。
但傅璟行卻沒有許晚晚這樣樂觀,他隻是覺得,這很可能是他們三人的最後一次完整見麵。
在這場遊戲中,很可能會有人喪生。
憑赫鋒對傅家仇恨到喪心病狂的程度,是不可能讓他們全身而退的。
但他隻希望用一個人的性命結束這場爭鬥就夠了,用他的命就好。
總歸,他也是一個將死之人。
這也算是他為許晚晚和弟弟做的最後一件事。
……
不多時,別墅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一夥穿著黑衣的大漢走了進來,不由分說地綁住了許晚晚和傅璟行,並在他們二人的眼處罩上了一層黑色的眼罩。
隨後,許晚晚和傅璟行被押上了一輛麵包車。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停下。
二人被扭送著下車,推進了一個空**的大廠。隨即被掀開眼罩,鬆綁雙手。
當許晚晚和傅璟行再次獲得自由與光明時,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他們身處的好像一個空**的大工廠,但卻被層疊的格子軌道劃分開。軌道上麵明顯有著滑動的痕跡,顯然是有真實的東西在上麵運轉著。
許晚晚微眯著眼睛,低頭仔細地查看著這個空間裏,看上去最違和的軌道。
但觀察了半晌,許晚晚也無法得出結論,這些軌道到底是做什麽的。
頭頂傳來赫鋒在擴音器裏的說話聲:“你們是不是都在好奇這裏的軌道是做什麽用的,好吧!我現在就仁慈地給你們展示一下!”
赫鋒的話音落地,許晚晚和傅璟行的耳邊立時傳來好似火車車頭在滾動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看到從四麵八方滑過來幾道鐵門,速度飛快。
在許晚晚和傅璟行反應過來,想要奔到一起時,二人都慢了一步,被無情地鎖在由鐵門構築的空間裏,結結實實地分開。
同一時間,二人正對麵的鐵門,化作一台投影屏,被分割成四塊。上麵的畫麵分別是許晚晚、傅璟行、傅璟禮以及赫鋒所處的空間。
此刻,傅璟禮仍舊是剛才許晚晚和傅璟行在別墅電視上見到的畫麵。
他雙手雙腳被捆在椅子上,隻不過現在他的嘴也被抹布堵住了。
二人聽不見他的聲音,但傅璟禮看到鏡頭轉向他,表現得有些激動。一直在椅子上奮力地掙紮,可很快便被身旁的殺手訓斥。
傅璟禮被揮舞著的電棍嚇怕,不敢再有呼叫的舉動。
傅璟行看得眼眸晦暗,心在揪著一跳一跳地疼。
他緊攥的拳頭,手指已經陷在掌縫裏。因為過度用力,已然摳出了血絲。
但這一次,傅璟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事已至此,他已不指望赫鋒會良心發現。
這時候,頭頂上方再次傳來赫鋒從擴音器發出的聲音:“Ladies and gentlemen,下麵請欣賞許女士和傅先生給你們帶來的精彩遊戲表演!在我公布完規則過後,你們可以盡情下注了!讓你們今天可以目睹曾經靠著在我們先祖身上做實驗而發家致富,享受到現在的嘴臉醜惡的人,最後是怎麽死在我們的憤怒的雙眼中的!”
赫鋒話音落地,許晚晚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這咒罵聲來自四麵八方的擴音器,顯然他們也並不在現場。跟赫鋒一樣,躲在暗處的某個角落窺視著。
許晚晚終於明白,為何赫鋒這樣喪心病狂的人,還會有如此多的追隨者。
原來都是當年傅家祖先做人體基因實驗的受害者後代。
許晚晚突然想到了被禁錮在傅家後山的白玨。
據她所說,她來自異世大陸,曾是一名醫女,而與她相愛的人正是傅家的祖先……
想到這裏,許晚晚似乎參透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