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強看到許晚晚情緒激動,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大。

他搞不懂自己怎麽就不受控地將這些至死都不能泄露的信息,輕易地對許晚晚說了出去,還說得這麽徹底!

作為華國的醫療工作者,他也是關注了許晚晚在世界醫療大賽中的出色表現的。

馬國強知道許晚晚有點東西,但卻不曾想到,許晚晚竟然可以做到撬人開口說話且是說真話的地步。

總之,這波馬國強是栽了。

這會兒,他一想到傅璟行往日威脅他的凶狠眼神,雙腿便直打哆嗦。

馬國強平複了好一會兒心緒,才顫顫巍巍地向許晚晚求情:“我不是有意要改變你的記憶,實在是被你先生逼得沒辦法了。我們搞醫療科研的,求的無非就是活得長長久久,才能夠在科研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許晚晚冷眼望著馬國強,語氣平靜地說:“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

傅璟行是什麽性格,做了他兩世的妻子,許晚晚怎麽會不清楚。

但凡是他要的東西,有誰敢忤逆不給的。

這又是關乎她的事情,可想而知,傅璟行勢必會在上麵更加較真。

都到了現在的最後時刻,傅璟行更是沒有多少時間跟馬國強周旋。自然會在交涉的時候,選取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馬國強就算年長有閱曆,但不過是個搞研究的斯文人,哪裏經得住傅璟行的威逼利誘?

這會兒,許晚晚已經平複好思緒,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善解人意地對馬國強說:“我知道你是被強迫的,我不會怪你。隻是有一點,若你泄露出去今日我們兩個的對話內容,我想我先生同樣饒不過你。”

馬國強聞言,遲疑地問:“可你……不想做那個失憶手術吧?”

許晚晚麵無表情,卻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嚴:“當然,沒有誰會想要忘記自己經曆的一切!”

說到這裏,許晚晚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此刻,他對傅璟行的心情,感同身受。

當時,他在山洞裏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接受她和白玨的提議的。

許晚晚曾經有過一小段時間的質疑,質疑傅璟行竟然願意接受這個解決方法,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現在許晚晚才清楚,原來傅璟行從頭到尾都沒有接受過!

他的接受,不過是表麵答應,緩兵之計。

傅璟行在背地裏,早已安排好了這一切。

隻要她失去記憶,便不會再想起這所有的事,更是不會押著他去白玨的山洞,開啟空間的隱藏之門。

傅璟行的記憶是保住了,可他最後將會走向何種境地?

聯想最近傅璟行在家、在外的一係列安排舉動,許晚晚不難得出一個結論:他還是會離開,且離開之後,很大概率會選擇赴死。

一想到這個結果,許晚晚的心揪到了一起,痛得她倒吸冷氣。

許晚晚忍著胸腔的憤懣和哀愁,對馬國強說:“你今天從來沒有見過我,更沒有對我說過這些話。往後與我先生的交流一切照常,清除記憶手術,你也按部就班地準備著,雖然我不可能再躺上你的手術台。但隻有這樣,你才能活。”

也隻有這樣,許晚晚才能暗自準備好一切,順利地實行她的計劃。

聽完許晚晚的話,馬國強看到了希望,連連點頭:“好好,我懂,我懂!我會裝作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著傅總的安排。”

許晚晚目光銳利,再次審視地掃了馬國強一眼。

馬國強識相地向許晚晚保證:“你放心。事關我個人的性命與前途,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得罪了傅爺對我沒好處,我會按照你說得去做。”

許晚晚無聲地望著馬國強很久,最後在轉身離開時,背衝著馬國強揮手道:“祝好,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麵了。”

望著許晚晚離去的背影,馬國強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不想要再見到許晚晚,不想做幫人去除記憶這種明顯違背道德的手術。

他祈禱許晚晚能在後續想到切實、妥善的辦法,可以讓傅璟行改變心意,至少也要拖住他一意孤行想要幫她安排手術的心。

……

離開學校禮堂,許晚晚徑自朝著學校大門走去。

走出校門的時候,她抬頭仰望了一下午後的太陽。

三月的洛城已經有了春天的樣子,陽光烤在身上,暖烘烘的。

許晚晚拿下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心底五味雜陳。

再有半個月,她就要和傅璟行舉行婚禮了。

原本以為這個春天,會迎來二人生活的嶄新開端。

沒想到,卻變成了將他們關係徹底切割的墓碑。

此刻,許晚晚變得更加能夠理解傅璟行。

誰都不想做那個忘記一切的人,即便清楚這樣會讓自己變得輕鬆。

可縱使記憶再過沉重,為了那其中夾雜著的幾分美好,也值得他們傾盡一生的快樂去祭奠。

若是沒了與傅璟行的這份記憶,許晚晚不知道她要如何撐過重生後的每個日夜。

這時候,許晚晚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許晚晚毫不猶豫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傅璟行關切的聲音:“老婆,你在哪裏?”

許晚晚揚起唇角,露出比頭頂陽光還要明媚的笑容,說謊說得比真話還溜:“我剛跟靜靜分開,現在就回家找你。”

此時,在她的心底有一個大計劃正在醞釀。

縱然理解傅璟行的心情,但在他的生命麵前,許晚晚還是會不顧一切地選擇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