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女孩淚流滿麵的樣子,傅璟行感到胸腔突然刺痛了一下。

他本想回許晚晚一句“沒關係”,可被胸口強烈翻攪的情緒的堵住,隻是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這張臉,他明明是第一次見,可卻怎麽有種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就在這時,許晚晚突然掃到從不遠處穿著晚禮服,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走來的薄熙妍。

她的心裏更難受了。

傅璟行明明已經在她近在咫尺的位置,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

看傅璟行現在注視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這也讓許晚晚感到揪心。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迎接一個嶄新的傅璟行的。

在見到傅璟行之前,許晚晚也曾信誓旦旦地決定:這一次,換她來做主動奔向傅璟行的那個人。

可她還是天真了……

隻是這麽一個看陌生人的眼神,都能夠刺痛到她。

許晚晚更加不想看到等下薄熙妍走到傅璟行身邊,跟他同框的畫麵。

於是,她低頭繞過傅璟行,想要快步遠離此地。

傅璟行的視線緊隨著許晚晚,下意識地跟著他轉身。

就在他回頭之時,傅璟行的眼前突然一亮。

中長直的黑發,挺拔的身姿,青春又清爽的樣子……

這個背影,與他夢中女孩的背影完全重疊。

傅璟行快步追上許晚晚,擋在她的身前。

望著追來的傅璟行,許晚晚停下腳步,猛地一怔。

傅璟行目光炯炯,眼錯不眨地注視著許晚晚,語氣鄭重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已經走到傅璟行身後的薄熙妍,聽到傅璟行對許晚晚的問話,心裏“咯噔”一聲。

許晚晚看到薄熙妍停在傅璟行的身側,完全是一對璧人的樣子。

她不想麵對這個畫麵,生怕一會兒薄熙妍會纏上傅璟行的手臂或者把頭放在他的肩膀,許晚晚怕自己當場瘋掉。

她低下頭,避開傅璟行的視線,失落地回道:“這不重要。”

如果注定不能在這個世界相擁,那麽相見不如不見。

長痛不如短痛。

可隨著與許晚晚的對話,傅璟行腦中浮現的夢中女孩的身影,越發地清晰,與許晚晚的重合度越來越高。

傅璟行變得愈發在意:“這很重要!”

許晚晚被傅璟行突然提高的聲音所鎮住,下意識地順從答道:“許晚晚。”

說完,她便再次繞過傅璟行的身側,好像逃難一樣地小跑著離開。

“許晚晚……”

望著許晚晚落荒而逃的背影,傅璟行在嘴裏下意識地複述著她的名字。

這讓身處一旁留意到這一幕的薄熙妍,非常的不爽。

薄熙妍循著傅璟行的目光,也投向許晚晚的背影。那天傅璟行在書房裏拒絕她的話,此刻驟然響在耳邊。

傅璟行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會是這個叫許晚晚的嗎?

不對,她親耳聽到剛才傅璟行問她的名字。看二人的對話,明顯在之前並不認識。

可薄熙妍再次轉頭望向傅璟行,她發現傅璟行依然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許晚晚離開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在傅璟行的眼神中,看到了燃起的熱情。

認識傅璟行這麽多年,這還是薄熙妍第一次從傅璟行的眼中,看到這樣有生氣的眼神。

居然是對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的。

薄熙妍的眸子暗了下來,她眉頭緊蹙,心中生出了對許晚晚的忌憚。

這會兒,她已經在心裏默念“許晚晚”的名字,預備晚宴結束後,讓人去調查許晚晚的身份背景了。

可是當前,她要解決的問題是傅璟行退婚的事。

薄熙妍想要再跟傅璟行談談,不甘心就這麽結束她的這段感情。

……

走過長長的走廊,許晚晚拐過轉角,預備下樓離開。

她剛走下半層樓梯,迎麵便撞上了正在找她的顧一帆。

看到許晚晚出現,顧一帆快步跑過來:“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在找你。”

許晚晚隨口答道:“去了趟衛生間。”

在她說話之時,顧一帆注意到許晚晚紅腫的右臉和清晰可見的五指巴掌印。

顧一帆瞪大眼睛,一股火直往上躥:“誰打的你?”

聽到顧一帆火氣直冒的質問,許晚晚下意識地抬手捂住她的右臉,輕輕搖了搖頭。

許晚晚想要蒙混過去的舉動,更是激到了顧一帆,讓顧一帆以為許晚晚是遭到了強權和霸淩,害怕得連對她施暴的人都不敢說。

想到之前在宴會廳的情形,顧一帆詢問許晚晚:“是不是季如柏?那個垃圾男因為你不從他,所以氣急了動手打你?!”

許晚晚還沉浸在剛才目擊傅璟行和薄熙妍的難過情緒中,沒有跟顧一帆掰扯這件事的力氣。

她隻是搖著頭,弱弱地說:“不是他,你別亂猜。”

可許晚晚越是這樣,顧一帆越是心疼她。

他激動地抬起手臂,按住許晚晚的肩膀,義憤填膺地說:“你別怕,跟我說實話!縱然是你退婚拒絕了季如柏,但也沒必要忌憚他。他季家在晉城是有點勢力,但在我顧家麵前,也是不夠看的!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他?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許晚晚疲憊地拂開顧一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語氣低落地說:“真不是他,是我爸。”

顧一帆聞言,驚得從許晚晚肩頭移開的雙手,僵硬地懸在半空中。

他當即噤了聲。

被自己的父親甩了耳光,現在心中一定很難過吧?

顧一帆不敢再提這事,不想再在許晚晚傷感的時刻補刀。

此刻,顧一帆理所當然地將許晚晚失魂落魄的狀態,歸結為是被父親打了的緣故。

顧一帆愧疚地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一直追問你的……”

許晚晚擺了擺手,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都過去了。”

說著,許晚晚看向顧一帆,第一次主動向他發出請求:“你有車嗎?”

顧一帆愣了一下,連忙道:“有,有!”

許晚晚繼續道:“借我一輛。”

顧一帆想也不想地答應:“好,跟我來!”

許晚晚跟在顧一帆的身後,聽著他打電話給自家的司機,讓司機到停車場給他們送車鑰匙。

乘坐電梯,到達停車場後,電梯的門一打開,許晚晚便看到等在那裏的顧一帆的司機。

司機周到地詢問顧一帆:“少爺想用哪輛車?”

顧一帆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轉頭去問許晚晚:“你想要什麽樣的車?”

許晚晚想了一下,回答顧一帆:“能裝些東西的吧!”

她要在晚宴結束,許必森和吳秀蓮、許子涵母女回到許家前,收拾好原主的行李,搬出許家。

許晚晚話音落地,顧一帆回過頭,將視線投到司機的身上。

司機是清楚聽到許晚晚的回答的,連忙根據許晚晚的要求,掏出一把鑰匙,衝著身後一按:“那就這輛勞斯萊斯吧!”

說著,司機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邀請許晚晚和顧一帆上車。

但許晚晚想要自己開,於是伸手打算直接從司機的手上拿到鑰匙。

可比許晚晚伸手更早的,是顧一帆的手。

顧一帆搶先許晚晚一步,一把奪過司機手裏的鑰匙:“我自己開。”

司機剛想要張嘴說什麽,但又被顧一帆擋了回去:“你可以下班了。”

這是打工人從老板那裏希望聽到的夢寐以求的發言,司機不再堅持,聽話地下班了。

在許晚晚猶疑目光的注視下,顧一帆已經快步走到副駕駛位上,紳士地幫許晚晚拉開了車門:“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