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雨夜對於肖望和安寧來說是命運的一個新的轉折。
在處理鄭和平的屍體的時候,肖望還有點忐忑,雖然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會有這樣的情況,但是真的麵對鄭和平的屍體,尤其他死後的樣子,肖望還是有點緊張,倒是安寧顯得幹淨利落,雖然之前她表現得比較柔弱,但是在關鍵時刻卻非常利落,甚至在最後一刻,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大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更加瘋狂。
雨夜、拋屍、女人、犯罪,這些之前在影視或者小說裏出現的鏡頭,此刻卻綜合到了一起,變成了肖望接下來要的一切。
坐到車上,肖望半天沒有回過神,他的手甚至還在顫抖,他感覺到鄭和平屍體的味道還在手上,他拿起旁邊的濕巾搓了幾下,但是那個味道似乎還在上麵,根本無法清除掉。
安寧坐到了副駕駛上,她看了看肖望的樣子,然後抿了抿嘴唇說道,“你怎麽了?害怕了嗎?”
“可能吧,畢竟鄭和平是我們的老師,這麽做自然會有點,有點不適應。”肖望說道。
“老師?他配嗎?你可知道之前在實驗室他對我做出那種事的時候,我有多害怕。當初我和你一樣,非常信任他,我甚至覺得他能抽出晚上的時間幫我不惜論文非常感激,可是沒想到他卻是一個禽獸,他甚至說在那個實驗室,不止對我一個人做過那樣的事情。”安寧的眼裏再次充滿了憤怒。
“你是不是早就想讓他死了?”肖望看著安寧問道。
“剛開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麻木的木偶,根本沒有任何情感,結婚的時候,我被他拉著,應付著所有人。那個時候,在你們所有人眼裏,都在為我祝福,都覺得我找了一個最好的歸宿,甚至我的父母,明知道鄭和平是因為對我做了禽獸之事才和我結婚,但是他們卻依然很高興,甚至還勸我,讓我好好的跟著他生活。結婚後,鄭和平對我一直客氣有加,讓我對之前的傷慢慢恢複,可是前幾天他再次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麵目,我隻想逃離他……。”安寧說著低下了頭,眼淚落了下來。
“好了,不要說了,現在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肖望看著悲傷的安寧說道。
“對不起,連累你了,可是除了你,我是真的想不出來誰能幫我。”安寧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肖望。
“我知道的。”肖望說著伸出手給安寧擦了擦眼淚,但是想到剛才手上還有鄭和平屍體上的味道,他不禁往後退縮了一下,可是沒想到的是,安寧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將他的手指塞進了嘴裏,輕輕含住。
這一刻,世界好像靜止了一樣。
肖望看著安寧的眼裏,仿佛閃出了天雷地火。
好像,他們之間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光。
無數次,他們在學校的各個角落侃侃而談,星光見證過他們的默契,白雪聽過他們的呢喃,夏雨打濕過他們的歡笑,秋風吹拂過他們的秘密。
此刻,記憶仿佛瞬間回到了那個時代,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直到肖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視的回憶。
“是她?”肖望看到手機來電人,不禁皺了皺眉。
“何雯雯是誰?”安寧問道。
肖望沒有說話,然後對著安寧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接通了電話。
“在哪裏?”何雯雯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在開車呢?”肖望說著打開了車窗,外麵的風雨聲瞬間衝了進來,然後鑽入了手機裏麵。
“這麽大的風雨,你竟然在開車,你不怕危險嗎?”何雯雯驚聲叫了起來。
“沒辦法,鄭老師同意了我的選題,我得抓緊做準備,你這麽晚打電話做什麽?”肖望說道。
“沒事,就是擔心你。那我們明天再約吧。”何雯雯說道。
“那等我回來吧,明天不一定能回來。”肖望說道。
“你這是要去哪裏?”何雯雯呆住了。
“去雲落村,好了,不和你說了,回來聯係。”肖望說完,掛掉了電話。
“何雯雯是什麽人?”安寧看了看肖望問道。
“一個朋友,不過此刻卻是一個能幫到我們的人。”肖望笑了笑說道。
“幫我們?她怎麽幫我們?”安寧不太明白。
“你別管了,聽我的就好。”肖望說著,發動了車子。
車子很快鑽進了大雨中,仿佛一滴水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湖水裏,很快消失不見。
路,是肖望之前就想到了的,幾乎都是小路,即使有監控路口的地方,也是盡可能的在監控的盲區。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躲避被攝像頭拍到。
趕到雲落村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雲樓村,這個早已經荒廢的村子,仿佛一座鬼村,安靜地矗立在黑夜裏,冷眼掃視著路過的行人。
對於雲落村,肖望是非常熟悉的,因為這這是他童年度過的地方。
這個坐落於安城偏遠地區的村子,如果不是之前新來的領導對整個安城地圖重新規劃,甚至在地圖上都找不到。
看著周邊陰森恐怖的環境,安寧不禁有點害怕,她緊緊地拉著肖望的手,然後問道,“這裏,這裏沒人住嗎?”
“小時候我住在這裏的,當時我父母分開,我被送到了這裏,十歲之前一直在這裏,跟著奶奶。這裏因為和外麵城市有點隔閡,所以看上去有點恐怖。”肖望說著熄了火,然後打開了車門。
“我們車子不開進去嗎?”安寧問道。
“雲落村有個規矩,到了晚上不讓見光,所以你看著這裏黑漆漆的,其實村子裏還有人住,隻不過他們到了晚上都不開燈點燈,也不出門,看上去跟沒人住一樣。我們車子進去的話,怕驚動了這裏的人,所以車子就不開進去了。”肖望解釋了一下。
“那,那鄭和平怎麽辦?”安寧看了看後麵。
“你放心,我會來安排的,你就別管了。我先帶你到我奶奶家裏休息,其他事情交給我處理。”肖望說著,拉著安寧往前走去。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安寧也沒有了其他選擇,隻能跟著肖望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
肖望看起來的確對這裏很熟悉,即使在沒有光線下,他都能準確地避開一些有危險的地方。
沒過多久,肖望來到了一個破舊的老房子麵前,然後推開了門,帶著安寧走了進去。
安寧打開手機,借著手機的光亮看了一下眼前的情景,隻見房子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看起來並不像沒人居住,隻不過這裏的東西都有些太過陳舊,包括牆壁上貼的一些海報,都是前早期流行的一些明星畫麵。安寧看到這一切,感覺好像回到了童年看到的一些東西。
肖望簡單安置了一下安寧,然後出去了。
房間裏剩下了安寧一個人,她好奇地看著房間裏的東西,在旁邊的桌子上,她看到一個上鎖的日記本,這種帶鎖的日記本,安寧上學的時候流行過一陣子,一般來說這樣帶鎖的日記本都是用來記錄日記心情的。
日記本的鎖打不開,安寧搖晃了一下,一張照片從裏麵掉了下來,照片上的人應該是肖望,看上去大約應該是他十二三歲的樣子,麵目清秀,目光溫和,照片的背景是一棵大榕樹,旁邊還有一個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字,雲落村。
看起來,這是肖望十二三歲的時候在雲落村照的照片,這個日記可能也是他那個時候的日記本,隻不過現在上了鎖,雖然這種本子上的小鎖其實一拉就開,但是安寧考慮了一下,還是將照片塞了進去。
唉,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個輕微的歎氣聲。
安寧一下子抬起了頭,她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從旁邊的窗戶後麵傳過來的。
“肖望,是你嗎?”安寧放下了日記本,然後走了過去。
房間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安寧的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裏,她慢慢來到了那個窗戶旁邊,仔細看了一下。
窗戶開著一條縫,有風從外麵吹進來,發出一種低沉的氣流聲。
安寧很確定剛才的聲音就是從窗戶這邊傳出來的,突然,安寧心裏有個恐怖的念頭,會不會那個人就在窗戶外麵,就站在外麵和自己一樣,隻不過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窗戶。
安寧很想一下子推開窗戶,可是猶豫再三,她還是選擇將窗戶拉了回來,至少封閉的空間對她來說會感覺安全一點。
關好窗戶,安寧又看了看門,確定門也關著後,她的心才稍微緩和了不少,然後重新坐了下來。
也許是剛才的聲音讓安寧有點忐忑,她拿起手機想要給肖望打個電話,結果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肖望一直沒有回來。
安寧開始胡思亂想了。
肖望會不會出事了?
又或者說,會不會出了叉子?
安寧想來想去,決定出去找一下肖望,雖然肖望走的時候對她一再囑咐,讓她不要出來。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夜風撲麵而至,安寧不禁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她看著外麵漆黑的夜幕,心裏產生了一絲退縮。
這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前麵閃過,這讓安寧不禁心裏一緊,快步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