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望停好了車,然後透過前車鏡,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黑色的襯衫一塵不染,他拉了拉襯衫的扣子,然後拿起旁邊副駕駛上的黑色西服外套下了車。
這是位於安城西區的一座別墅,別墅的院子裏種滿了各種花草,其中最耀眼的是門前的三盆蘭花,淡白色的花朵開得非常好看,花朵中間和旁邊的葉子上還有沒有幹透的清水,看起來是主人剛剛澆過沒多久。
肖望按了一下門鈴,然後拉了拉西服,挺直了腰板。
別墅內廳的門開了,一個穿著居家服的女人走了出來,看到肖望,她微笑著打開了門。
“師母。”肖望禮貌地說道。
“肖望來了,鄭老師不在,剛才還在等你,忽然接了個電話就走了,你要不來家坐會兒?”女人大約四十歲,但是麵容溫婉,帶著說不出的清秀和美麗。
“好,好的。”肖望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會客廳收拾得非常整齊幹淨,肖望坐下來反而覺得有點不太適應。女人端著一壺泡好的茶,然後坐到了肖望的對麵,技術熟練地給肖望倒了一杯。
“謝謝師母。”肖望客氣地說道。
“肖望,你別這麽客氣,這麽一叫都把我叫老了,我覺得你還是叫我安寧好點,說起來我們之前還一起做過項目,算起來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女人看著肖望,笑了起來。
“可是,安寧,你畢竟是鄭老師的妻子,我,我。”肖望不知道該怎麽說。
“是啊,現在大家都這麽說,之前我的同學還喊我師母,鄭和平確實桃李滿天下,就連我不也曾經是他的學生嗎?對了,我聽鄭和平說你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麵,是之前那個項目有進展了嗎?”安寧端起麵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是,是有一些進展,因為之前是鄭老師幫我做的提交,所以我想著能和他商量下後麵的計劃方向。”肖望點點頭說道,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然後掛斷了電話。
“你今天,今天是有什麽事嗎?”安寧忽然看到了肖望今天的穿著,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服,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肅穆。
“是,有點事,我想著和鄭老師的交談不會太久,應該不會耽誤。”肖望低聲說道。
“是什麽人?幾點的葬禮?”安寧頓時明白了過來。
“是,是我一個朋友,算是不錯的朋友吧。”肖望皺了皺眉說道。
“女朋友?”安寧太了解肖望了,對於肖望這種風輕雲淡的人,能讓他去參加葬禮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也不能算,你知道的,對於感情,我是有點恐懼的。”肖望說著,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是啊,這個事情之前鄭老師還說過,你對自己的事情是要考慮一下了。這樣,我給老鄭打個電話,讓他快點回來。”安寧說著,站起來,走到前麵拿起了手機。
肖望握著茶杯,看著前麵安寧的背影,目光陷入了沉思中。
很快,安寧打完了電話,她走過來說道,“肖望,你還是先去忙你的事情吧,老鄭那邊一時半會回不來。”
“好的。”肖望說著站了起來,然後發現手裏還拿著茶杯,慌忙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結果茶杯裏的水灑了出來,肖望立刻手忙腳亂地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巾擦了起來。
“沒事,我來吧。你先走吧。”安寧拿起旁邊的一塊茶巾,輕輕擦了擦,順勢拿走了肖望手裏的紙巾,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然後很快分開了。
“那,我先走了。”肖寧說道。
“好,我不送你了。”安寧撫了撫額頭上的劉海,微微笑了笑。
肖望往前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安寧正彎著腰在收拾桌子上的茶杯。恰到好處的家居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玲瓏有致,微微翹起的臀部是長期練習瑜伽凸顯的魅力。
肖望愣在了那裏,恍惚間,他感覺到內心劇烈地跳動,然後一下子衝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安寧。
安寧推了推他,並沒有掙脫。
“安寧,我,我。”肖望喘著氣,激動地喊道。
安寧沒有說話,將頭靠在肖望的胸前。
“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我喜歡的你都快死了。”肖望顫抖著說道。
當啷,一個聲音打破了眼前的畫麵,安寧手裏的一個茶杯落到了地上。
剛才的一幕讓肖望吸了口氣,立刻走出了房門。
坐到車子上,肖望看著前麵,目光有點哀傷。
愛一個人可以有多久。
也許要很久吧,從最初相遇,就像一顆種子植入了心底,經過日夜思念的灌溉,然後發芽成長,在心裏長成了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的思念。
如果當年肖望勇敢一點,他和安寧會不會是另一個結局?可是,這樣的如果永遠都無法再有機會,因為現在安寧嫁給了他們的老師,成了他們的師母。
師母,這個詞語如同暗夜裏一把刺眼的刀子,深深地紮在了肖望心裏的那些參天大樹上,讓他夜夜難寐,寂寞的時候疼痛無法忍受。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然後發動了車子。
半個小時後,肖望來到了火葬場,然後停好車子,走了進去。
葬禮已經開始了,他剛過去,就看到一個女人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他。
“怎麽現在才來?”女人是肖望的同事何雯雯。
“鄭老師找我有個項目推進計劃,臨時打電話,所以耽誤了。”肖望說道。
“曉晴她真是太,太可憐了。”何雯雯說著眼睛紅了。
“我過去看看吧。”肖望說道。
“在後麵的瞻仰廳,你自己過去吧,我,我得忙著和她父母接人。”何雯雯說道。
“好。”肖望點點頭,然後穿過人群,往前麵走去。
瞻仰廳裏靜悄悄的,外麵的聲音也瞬間沒了。
肖望走了過去,水晶棺裏,杜曉晴安靜地躺在那裏,她的臉上做了濃重的妝容修複,她穿著一件漂亮的禮服,看上去如同一個沉睡的仙女。
恍惚間,肖望有點難過,他想起之前何雯雯介紹杜曉晴給自己的時候,杜曉晴說,“我就是小仙女,認識我,你應該很榮幸。”
此刻,她躺在棺材裏,一語不發。
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之前杜曉晴對他癡迷愛意的笑還在眼前,此刻卻一下子消失停頓。
“嘿嘿,你來陪我啊!”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前麵傳出來。
肖望一愣,立刻看了看四周。
瞻仰廳裏依然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影,隻有前麵兩個站立的紙人,一臉鬼魅地看著前麵。
“難道是聽錯了?可是分明清楚地聽到有人說話啊!”肖望皺緊了眉頭。
“嘻嘻,我們一起去地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肖望確定,肯定不是幻聽,聲音就是從前麵那兩個紙人方向傳出來的。
於是,肖望走了過去,然後一把拉開了那個紙人,然後一個人影忽然從裏麵跳了出來,跟著抱住了肖望,對著他嘿嘿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