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會議室裏，一排陌生的領導整齊地坐著，一言不發。
楊旭坐在他們對麵的板凳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難道已經知道這中間是他動了手腳？他明明已經私下托人去打聽了，這件事情被定性為意外。可既然是意外的話，那為什麽還要叫他來呢？
他的腦子開始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起來，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連襯衫的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打濕了。這是他第一次嚐到如此恐懼不安的感覺......一種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
“咳咳。”忽然眼前的某一位領導清了清嗓子，將楊旭嚇了一激靈。
這時候，坐在最中間的那位寸頭的領導拿起了手中的紙質材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後說道：“楊旭，我們今天把你叫過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楊旭的嘴皮子都有些發抖，但他記得江媛媛的話，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不打自招的，於是裝傻道：“啊......不好意思領導，我不太聰明，我不知道......”
“你不聰明？哼。”他邊上的那個老頭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你還不夠聰明？你可太聰明了。”
“是麽......”楊旭看他這樣的語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了。但他任要賭一把，堵他們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行為，“實在是不好意思各位領導，我這兩天也剛從救援現場回來呢，從昨天到今天也隻睡了四個小時，可能是腦子還有點不清楚......要不領導們有什麽話，直接問我吧，我確實是想不出來。”
坐在中間的那位領導嚴肅地看了看他，依舊是麵無表情：“楊旭，我們就是考慮到你這兩天，在救援現場，也做出了不少貢獻，才給你一個機會，叫你來主動交代的，要不你仔細想想？我再給你點時間。”
老頭立即補充道：“我們這可是在給你機會，你不要再裝傻充愣了，趕緊坦白從寬。”
楊旭聽到這裏，心裏大叫不好，瞬間整個人就跟浸進了冰窖似的。
被發現了。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腦子裏就像被鍾擺狠狠敲了一下，嗡——的一聲，陷入了一片空白。
應該怎麽辦？
“我......”他剛嚐試著開口，想要坦白，但江媛媛跟他講的話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如果真的都說了出去，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地質隊肯定是留不下他的，如果隊裏把這件事反饋給了培訓班，那他更不可能正常結課了。到時候就算又千百個周主任能幫他開後門，走關係，他都沒有辦法找到好的單位工作了，這肯定是會終身寫在他的檔案上的啊......
“抱歉各位領導......”楊旭的眸子一沉，他放棄了。江媛媛說得對，他現在隻能依靠江媛媛幫自己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麵前的領導們忽然都不說話了。
正當楊旭以為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已經糊弄過去了的時候，中間那個領導搖了搖頭，說道：“楊旭，我們給過你機會了。但是你選擇不坦白，那麽你這次的錯誤就必須嚴厲懲罰了......”
楊旭心裏咯噔一下：“我......什麽錯誤......”
“還在裝！”那個老頭忍不住拍了桌子，“要不是你弄壞了我們送去的設備，導致測算錯誤，我們的隊員也不會在那裏遇險。你還在這裏裝不知道？”
“願望啊領導......”楊旭已經鐵了心抵賴到底，“我不知道我送去的設備有問題啊，再說了，這個設備幹什麽用的都不知道，難道是我送去的設備有問題才害他們遇上塌方的嗎？不是他們已經去了塌方的地方嗎？領導您要這麽誣陷我，我可不認啊！”
“楊旭！”這下連中間原本好聲好氣說話的領導也繃不住了，直接拍了桌子，“你當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既然敢這麽說，那就是掌握了證據的，勸你也不要多做抵賴，就你這態度，我們是肯定要通報批評你的！你難道不為你以後的工作還有人生仔細想想，你現在認錯還不算太晚！”
楊旭心裏怎麽會不知道。他當然明白要是老實交代，把江媛媛供出去的話，他頂多也就算一個從犯，或許還可以用救人的功勞去抵過，但是......但是江媛媛跟他交代過，如果把她供了出去，那萬一要承擔什麽眼中的後果......那就真的沒有任何人能幫他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楊旭的眼睛裏空洞洞的，似乎已經放棄了。
“楊旭！你知道因為你的過錯，害得多少人差點沒命嗎！那可都是一條條年輕的生命的，他們都是你的隊友，是同伴，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聽到對麵的領導裏有個女領導站起來指著鼻子罵他，如果是平時的話，他一定會頂撞回去的，但如今他也放棄掙紮了。
“算了，方主任，你看他這幅樣子，哪裏有一點愧疚之心，我看他之前在救援地的時候，估計也就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的，虧你們還想給他一個機會改過......”說話的是那個老頭。
“行了！”這時候坐在中間那個領導發話了，他應該是他們之中位置最高的，他站起來對著楊旭說道，“楊旭同誌，我們今天叫你來，其實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的，既然你不需要，那麽你先回去吧，我們等開會討論後，會給出你的處理結果的......”
他又想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另外提醒你一下。你可以先提前回去收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