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個掛爐鴨,什錦冷盤,一品鍋,鼎湖上素,玻璃蝦仁,魚雲羹。”宋青文熟練地點好了菜,將菜單和糧票遞給了服務員。

路悅然打斷他:“你也點太多了。”自從她來到了這個年代之後,幾乎都快忘了以前大小姐的日子,現在也漸漸習慣了節儉的生活了,看宋青文這麽鋪張浪費,瞬間有些不習慣。

“剛好,吃不完就打包回去,你們培訓班那個食堂的菜比崔哥兒燒得還難吃,我怕你吃不慣。”宋青文回答道。

路悅然看著眼前這個人,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宋青文今天的打扮和以往不同,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宋青文經常裏麵套了件背心,外頭披著件皺巴巴的白大褂,穿著拖鞋,頭都沒梳就出來了,像個流浪漢似的。

今天也不知怎麽了,剃了胡子,還換了身體麵的中山裝,整個人看起來倒有些貴公子的味道,和以前那個宋青文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你今天......”路悅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換上了一副調侃的表情。

宋青文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都紅了,趕緊岔開話題:“喝茶喝茶。”說著,親自提著茶壺,起身給她倒茶。

路悅然輕輕抿了一口:“你這是工資漲了多少,看你以前你那一毛不拔的勁兒,現在竟然肯請我來這種地方吃飯了?”

宋青文知道她調侃自己,垂下頭笑笑:“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不堪啊,當你師父這麽久,還為你這個徒弟做過啥,請你喝個早茶,就算是當折磨你這麽久的賠罪了。”

“哦?你這是開了竅了?”路悅然驚訝,打趣道,“你可總算醒悟了,你說你,老鄭還手把手親自教了我那麽多東西,就你這個親師父,從第一天到現在管都沒有管過我。還每天和小餘兩個人聯合起來欺負我。”

“我哪有......”宋青文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他回憶起自己一開始收路悅然為徒的時候,確實是存了別的小心思,頓時感覺有些過意不去,默默起身又給她斟了一杯茶。

這時候菜已經上來了,宋青文趕緊給路悅然夾菜,希望轉移她的注意力,說道:“快嚐嚐,這家菜不錯......咳咳。”

路悅然看著擺盤精致的冷盤,就猜到這頓飯肯定是花了不少錢,做慣了勞動人民的她,此時此刻竟有些肉疼起來,但為了不打擊宋青文的積極性,她還是嚐了一口說道:“確實好吃。”

宋青文這才像是個被人順了毛的小狗似的,安心地坐了回去。

路悅然看他今天的表現有些奇怪,隨口問道:“你今天怎麽感覺怪怪的?”

誰知這話一出宋青文就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伸出去筷子正要夾菜的手都停滯在了半空中,整個人就跟被定格了似的。

路悅然見狀也放下來筷子,問道:“真有事兒?”瞬間在腦海裏思考,這家夥今天這樣又是帶她玩,又是請吃飯,是不是把什麽事兒搞砸了?不會是把她上培訓班的事兒搞砸了吧。想著想著連她都跟著緊張了起來。

宋青文不敢說話,瞳孔劇烈顫抖起來,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路悅然內心也跟著瘋狂顫抖,完了完了,這家夥不會真的闖了啥禍了吧......

就這麽僵持了半天,宋青文猛地歎了口氣,接著就跟一隻被人放了氣的氣球似的癟了下去,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說道:“我本來想晚上再給你的......”嘟嘟囔的樣子,似乎有些埋怨之意。

路悅然不解,結果了盒子,輕輕打開一看——

裏麵是一條精致的手鏈,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她瞬間呆在了那裏,完全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宋青文還沒察覺過來,隻是介紹著說道:“這是我托人從法國帶回來的,我覺得很適合你,你要不要戴戴看?......”

可路悅然顯然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送自己這麽貴的東西,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問道:“這......”

路悅然想了想,還是把蓋子合上,將東西推回了他麵前,說道:“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雖然對於路悅然來說,這樣一條手鏈也沒什麽,她的空間裏有更多貴重的珠寶首飾,但在眼下,她明白這份禮物,無論是出於友誼還是出於他們之間的師徒情分,都太過於貴重了。

“雖然你現在才想到要給我這個徒弟送拜師禮,但這個也太貴重了,我......”路悅然顯然是已經想到了什麽,有意地岔開了話題。

“你真的不明白麽!”剛剛還在緊張兮兮的宋青文瞬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的樣子,一下子嚴肅了起來,連眼神都變得炙熱,直勾勾地盯著路悅然,一眨也不眨,“你不明白我送你這個禮物是什麽意思嗎?”

路悅然有些不敢看他,隻能默默逃避他的眼神。

良久,她才緩緩說道:“對不起。”

這一句話就像是給宋青文的心裏狠狠一記重擊,讓他遲遲都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到拒絕,但卻沒想到她竟然這樣一點餘地都不留給自己,甚至都不等到他將告白的話說出口。

“......我可以等你的。”宋青文知道她一定是還沒有把那個傷了她心的人放下,但他可以等,即使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但他都可以等。

路悅然從沒想過宋青文喜歡自己,但她不想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宋青文,她一直把他當做師父,當做哥哥,當過夥伴,卻從來沒有男女之情,她不想浪費他的時間:“我......”

可正當她想說點什麽,宋青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她想說什麽,但他現在還不想聽:“你不要說。盡管現在還不行,但不管你怎麽想,我都會等下去。”

路悅然有些悲傷地看向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的這份感情。

宋青文看她這幅樣子,努力擠出一點笑意來,安慰她道:“沒關係的,我早就想到了,你放心,我們還是朋友。”說罷把首飾重新推到了她麵前,“在我徹底死心之前,你能先幫我收著嗎?我不想被你拒絕了之後,連禮物都沒能送出去,那我也太失敗了吧。”他就這樣祈求似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