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南放下筷子,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倒也不用如此,對於大義,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對於人情,我拿出方子,對我家男人的軍旅路更平坦。”

“對於自己,我更安全了,也轉移了注意力,一舉多得。”

雲棋沉默了很久,她比小筆的年紀還要小很多,無論是大局觀還是通透性,都要強上太多了。

她能思考這麽多,更是讓他意料之外。

“你讓我很意外。”雲棋如實說道。

他在外麵是笑麵虎,心思深沉,算計人更是常事。

但對家人,他願意付出一切來守護。

他酷愛軍旅,但雲家必須有人從政,大姐雲琴心思簡單,更適合軍隊這種單純的環境,他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政途。

其實大伯是他的偶像,但他好像沒辦法走上偶像的路了。

守護住雲家好像更加重要,那一年,他二十歲,做出了從政的決定。

安以南搖了搖頭,“你也讓我很意外。”

“哦?”雲棋有些好奇,這個妹妹口中會如何說自己?

“最開始你給我的感覺是溫潤如玉,應該是偏科研類的人,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你的所有冷和陰暗,都藏在了溫潤如玉的麵目下,遮掩著自己最深的心思。”

雲棋看著安以南,沒有說話。

“雲書很怕你,甚至形成了本能。”

被提到的雲書肯定的點了點頭,她是真的怕呀,每次看到二哥那笑眯眯的眼神,她都感覺自己後背涼颼颼的,下一秒腦袋可能就搬家了。

別問為什麽,那是一種直覺。

要說二哥真的做了什麽傷害他們的事兒?還真的沒有,甚至大多時候,二哥都在幫助他們,關心他們。

“你很累吧?”安以南說道。

雲棋漸漸冷的心,突然之間照了一道光,照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為什麽這麽問。”

安以南笑了笑,“雲飛同誌從軍,雲琴從軍,雲閣同誌從政是為了尋找雲琉,那你呢?為什麽從政?”

那一身中山裝,是他的痛吧?

“我猜一猜?”

“為了給雲家守護好後門,雲家走過最戰亂的時代,不光有人要衝,更需要一個心思穩定的人守護好後背,而你就是他們的後背。”

雲棋笑了笑,他有一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但這個同類有些不一樣,她心思細膩,她智多近妖,但她活得很明白,活得很自我。

這樣的她,不回雲家也很好。

每每接觸下來,都讓他有新的認識,也越來越驚喜。

“你很聰明,但也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容易招人嫉妒,你需要稍微地隱藏下。”雲棋說道。

話剛落,門就被敲響了。

雲書打開門後,就看到了外麵的冷麵雪鬼,陳訓。

後來安以南問他,才知道,雪鬼是他的代號。

“你來了?”安以南笑眯眯地問道。

看到安以南的一瞬間,陳訓的麵色都柔和了很多,整個人的氣息發生了改變。

雲棋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能有這麽大的變化。

“陳訓。”

陳訓抬頭看了看他,“雲棋。”

安以南驚訝地看了看他們兩個,怎麽也不會認識的兩個人,怎麽會互相認識呢?

“你們?”

雲棋手掌虛托了下,代表讓陳訓介紹。

陳訓坐在了安以南的旁邊,雲書坐在另外一側,形成了1V3的格局。

“我爺爺和雲爺爺住一個大院,我和我哥從小和雲家的孩子玩到大。”當然是另外一種“掰頭”的關係。

這倒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幹爸幹媽他們就是在縣城呢。

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嗎?

猶記得,雲閣同誌來泉水村的時候說過幹爸,她還以為是戰友什麽的關係,沒想到更深一些。

“對了,你知道大嫂叫什麽名字嗎?”陳訓問道。

安以南茫然了片刻,搖了搖頭。

猶記得,大嫂第一句介紹就是,我是你大嫂?

雲棋好像也想到了,奇怪地看了看陳訓和安以南。

“大嫂名字叫雲琴。”陳訓小心地給安以南夾了她喜歡的菜。

安以南懵了,關係好複雜,等我慢慢捋捋。

所以和自己通信的人,就是雲琴?

那個特殊作戰部隊的戰士,那個說話冷硬,卻從來不乏關心的人。

她是雲琴。

“怎麽會?”安以南抬頭,不是說大哥救了大嫂,然後兩個人互生情愫嗎?

陳訓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著有些炸毛的媳婦。

“嫂子比哥大了五歲,小的時候像一個洋娃娃,誰惹了一點就哭個不停,雲棋也不出手,就是各種陰人報複回來。”

“我們小時候皮,沒少挨他的陰。”

“後來哥和嫂子去執行任務,兩個人都是用的代號,他們也沒認出來彼此,一個皮小子一個愛哭姑娘,誰能想到呢?”

“再後來任務結束後,他們在醫院有了聯係,這才知道,彼此就是小時候的仇人。”

“就有了之後的故事。”

安以南想著兩個人的糾葛,可謂是愛恨情仇呀。

雲棋笑了笑,“我大伯母總喜歡打扮小孩兒,大姐小時候總是被打扮得像個小公主,而且性格有些嬌氣。”

“誰也沒想到,這樣嬌氣的人進了部隊。”

這還真是……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

“不過,你怎麽過來了?”陳訓問雲棋。

而且大姐什麽的,又是什麽鬼?這兩個人好像有什麽秘密?

雲棋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就是這個臭小子,馬上就要搶走自己的妹妹了。

哥哥剛搶走自己的姐姐,弟弟就要搶走自己的妹妹。

他不就是小時候陰了他們幾次嗎?長大了就這麽報複自己唄?

“南南止血藥的事兒,別人過來我不放心,就自己過來了。”雲棋說道。

陳訓更懵了,南南止血藥的事兒,和他有毛線關係?他不放心什麽?

相比較吃醋來說,陳訓更加相信安以南。

三個人說說陳訓小時候的事兒,說說雲家和陳家,說說止血藥的事兒,又聊聊大姐或大嫂的事兒。

反正一頓飯,倒是賓主盡歡。

安以南和陳訓回到小院,陳訓拉著她的手,仔細地勾勒著她手指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