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安以南被安排進了距離最近的軍區醫院,進入醫院後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

子彈卡在肩胛處,雖然血流已經慢慢止住了,但痛疼感卻非常劇烈。

安以南滿臉蒼白,虛汗化為實質,一滴滴地往下淌。

直到打了麻藥後,她才覺得痛感減弱了一些,卻也並不是感覺不到痛。

並不熾烈的手術燈,還有忙忙碌碌的人群,以及那一個個陌生的藥物名字,安以南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局外人,看著整個手術室的忙碌。

最後也不知道是體力不支,還是因為麻藥起了作用,她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好像聽到了大舅舅的聲音,聽到了二舅媽的聲音,還有陳訓的聲音……

“好亮。”安以南不自覺地伸出右手,擋住眼前的光。

邊上的男人立刻站起身,將窗簾拉了點,遮了些光。

安以南這才看到眼前的人,沙啞的嗓子透著無辜的表情,配上她那一臉本就可憐的長相,“陳訓。”

此刻的她並不知道,簡單的兩個字,對陳訓來說,是多麽大的能力。

她一直都叫他的名字,不管是相識後,還是結婚申請後,亦或是領了結婚證後。

陳訓的臉色有些冷,看著安以南的目光中滿是擔心,“還疼嗎?”

三個字,沒人知道他聽到消息後的渾身冰涼,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怕了。

看到她受傷,了無生氣地躺在病**,他甚至想要毀掉整個世界。

安以南剛要伸出雙手,就感覺左肩膀的劇烈疼痛,隻能慢慢伸出了右手。

陳訓立刻將她的手握住,“不要亂動,傷口還沒愈合好,子彈卡在了肩胛處,很不容易恢複。”

安以南卻恍若未聞,然後將手從他手裏抽出,撫摸上他的臉。

“曾幾何時,我在想,如果你在任務中犧牲了,我會怎麽做。”

話並沒有說完,她就拉起了唇角,微微的笑了笑,笑容中那麽美,那麽柔和,那麽乖巧。

“你不問問嗎?”安以南看向陳訓的眸子。

陳訓將她的手拉回自己手裏,“你會怎麽做?”

安以南挑了挑眉,“我會守護著你的守護,愛著你的所愛,繼承遺誌,獨此一生,未嚐不是另外一番風景。”

陳訓愣了,呆呆的,眼中那團黑色的迷霧漸漸消散,眼中的女孩兒是那麽炙熱,散發著劇烈的光芒,此刻的他隻想跟隨在她的身邊,僅此而已。

“好,我記得了。”陳訓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還有太久沒休息的疲憊。

安以南卻抽出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乖。”

他懂她,亦如她懂他。

他們不需要說明白,卻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醒了?”方紅推門進來,就看到了對視的一對男女。

原本對於陳訓,她還是準備再觀察觀察的,畢竟他們雲家的小女孩兒,自然是要考量考量人品和性格。

可這次南南受傷了,他們看到了如同瘋魔一般的人。

愛得如此瘋魔,他們又能有什麽意見呢?

“二舅媽。”少女少了平日裏的嬌俏,因為缺血臉色和嘴唇發白,甚至可以看到她青綠色的血管。

此刻病蔫蔫的,更讓人心疼極了。

“看你漲不漲記性,不能等著警察去?非要提前動手?”方紅少有的嘮叨道。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安以南當時不出手,那個小孩兒可能就活不了了。

可安以南是他們雲家的孩子,總要允許他們更加疼愛自己的孩子,作為家長,他們是自私的。

“下次不了。”安以南討巧地笑笑。

方紅無奈地看著她,“你呀。”

看到安以南醒來,精神狀態很好,醫生檢查後的數據也出來了,讓大家紛紛放下心。

“醫生說可以吃東西,而且要好好補一補。”方紅把大骨頭湯端出來,還有包的餃子。

“謝謝二舅媽。”安以南嘴甜的說道。

方紅把東西放好,然後指了指陳訓,“你家這位一點都沒吃,我們說話不好用,你看著安排。”

安以南整整昏迷了三天,也許是她太累了,也許是麻藥勁太大了。

陳訓剛剛結束任務,就聽到了安以南受傷的消息,在他來之前接了新的任務,那就是抓到那個黑衣老大。

他用了兩天布局,將那夥人一網打盡,直接送到了雲飛的麵前。

之後的一天,他陪在安以南的床前,不吃不喝,寸步不離。

“婦唱夫隨。”安以南沒皮沒臉地笑道。

“鬼機靈。”方紅少見地點了點她的額頭,然後推門走出去了,將這片安靜留給了身後的男女。

安以南嘟了嘟嘴,看向陳訓,“我餓了。”

三天,她不是餓了,是快餓死了。

“好。”陳訓拿起小勺子,先給安以南喂了一口湯。

安以南喝了一口,狡黠一笑,“你也喝。”

陳訓拿她沒辦法,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一頓飯。

雪路已經被清掃了,至於那起搶劫案的後續安以南並沒有參與,也不想繼續關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有雲飛和陳訓看著後續,她還擔心什麽?

她在醫院住了五天,陳訓接了新的任務,一臉歉意地看著安以南。

她中彈受傷,而他卻無法陪在她的身邊。

安以南笑了笑,“來日方長,明年我可要隨軍了,你做好整天被我煩死的準備。”

陳訓的眼眸中,瞬間綻放了色彩。

“不會煩。”這個話少的男人,依舊是那麽正直,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可他在盡力為自己做了一切。

兩個人相視而笑,如果不是肩膀不能動,安以南真想把這個木頭拉過來親一親呢。

陳訓走了,新的任務已下,兒女情長和家國大事,他沒得選擇。

又住了十天的時間,在安以南強烈的申請下,終於被放出了醫院。

回到泉水村已經是半個月後了,安以南的胳膊雖然不能抬起來,稍微的晃動還是不影響的。

“領導,半個月內,不能沾水,不能動筆。”雲書謹遵醫囑。

安以南笑了笑,“小雲書,我受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動筆什麽的,有右手就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