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迎接新生的喜悅,也沒有看到生命的歡快,守在門口的眾人,隻感覺到壓抑,聽著一聲聲的悶哼。
那麽堅強的人啊,需要疼到什麽程度,她才能這樣呢?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
……
“三光者,日月星。”
……
“匏土革,木石金。”
……
一句一句,在備產室裏出現,他的聲音很低,帶著壓抑,也很緩慢,帶著顫音。
可安以南壓抑的聲音,還是不斷地傳出來。
“五指了。”醫生做了內檢後,告訴了安以南。
安以南對她笑了笑,“麻煩您了。”
這位醫生的父輩,是大陸人,她很喜歡大陸,對大陸帶著好奇。
在和安以南聊天的時候,她也知道了偉大的中醫,也知道了華夏厚重的文化傳承。
她向往那個神秘的地方,想念歸鄉的時刻。
她們是朋友。
“安,我們是朋友。”
“而且,相信我,你們一定會平安的。”醫生鄭重地對安以南保證。
在這疼痛的間隙,她點了點頭,“我一直都相信你。”
醫生喊了助產護士,推著病床,直接去了生產室。
所有人,都被隔離到了門外,隻有雲書換了衣服,進入了手術室,站在手術室的一角,保護安以南的安全。
“媳婦兒。”陳訓做著最後的掙紮。
生產室,是允許家屬進入的。
可媳婦兒不許。
“等著我們。”安以南鬆開了他的手,他們這麽久地相處,她好像第一次有意識地鬆開他的手。
她從未來而來,在這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地方,遇見了他,他們相遇、相救、互相喜歡、彼此相知。
先婚後愛,是這個時代的特色,有的人見了一麵,就結婚了。
有的人挑挑揀揀,看過了很多人,也沒有和喜歡的人走到一起。
這個時代的喜歡,太奢侈了,更多的是這個人過日子,這個人家庭條件不錯,這個人有穩定的工作,這個人……
總之,這個人,你喜歡。
可是現在,她看到那滿臉擔憂的男人。
這個人,她愛。
說不上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說不上到底什麽時候動心的。
可是她心裏知道,她愛他。
“媳婦兒。”陳訓腳步不自覺地跟著產床,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停一下。”安以南對助產護士說道。
現在的間隙,也就一分鍾了,她看著陳訓,勾了勾唇,“我是不是很醜。”
“不是,不是,你最美了,媳婦兒,我看不到別人,認識你之前看不到,認識你之後也看不到。”
陳訓,一個堅硬的男人,他的保護,他的溫暖,都細化到了生活裏。
能讓這樣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恐怕也隻有今天了吧。
安以南想到這裏,不自覺地笑了笑。
“陳訓,我愛你。”
誰說這個年代不言愛?她愛了,也樂於表達,更不吝嗇讓對方知道。
陳訓瞪大了眼睛,有些發愣地看了一眼媳婦兒。
安以南笑了笑,輕輕地說了一句,“傻子。”
當生產室的門,快要關上的時候,陳訓大聲地說了一句,“媳婦兒,我愛你。”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還有一些別的家屬,也看了過來,他渾然不覺。
他的眼裏,他的心裏,都隻有一個人。
安以南聽到後,還沒來得及笑,肚子就硬了起來,兩隻手握住了床兩邊的欄杆,整個人的青筋都疼出來了。
“安,你的體質很奇怪。”醫生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現在這個情況,她知道安一定能聽見,隻是無法回答自己罷了。
她是產科醫生,她自然知道生產的痛,而且她也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切身體會過。
但是安這麽疼的人,她是第一次見。
安並不嬌氣,恰恰相反,她很堅強。
但是她的體質太特殊了,屬於怕疼的體質,痛感好像會擴大一樣。
“安……隨著我的聲音,來跟著我的節奏呼吸。”
“吸氣……對,呼氣……”
“吸氣……呼氣……”
醫生說著話,有著獨特的節奏,安以南努力地忍著痛,不斷地變換著呼吸的節奏,跟著醫生的話進行呼吸。
“非常好,安,你真棒,身體緩緩地放鬆,對……。”
“呼氣……”
醫生不斷地用其他的方式,分散安以南的注意力,不讓她隻關注在疼痛上。
一個是用呼吸的節奏,來讓她放鬆,而且這樣也有助於孩子出生。
“安,羊水已經破了,我好像已經看到第一個小寶寶的頭了。”
醫生說著進度,牽動著安以南的全部心神,隨著醫生的話,她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
對,孩子,她和陳訓的孩子。
“安,聽話,吸氣,呼氣用力,對,特別好。”
醫生不斷地鼓勵著她,一次一次地疼痛,雖然越來越嚴重了,可是她現在想到孩子,整個人都充滿了力氣。
產房裏,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醫生溫和的話語,還有旁邊助產護士的忙碌,以及角落裏雲書的焦急和擔心。
整個畫麵,好像一幅畫,筆筆畫畫,絲絲入心。
母愛的偉大,醫生天使光環,友情的擔憂,以及對新生命的期待。
各種複雜的情緒,好像畫在紙上太淺,隻能刻畫在腦海裏,刻畫在內心裏,讓人一輩子留念。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這個屋子的安靜,讓有條不紊的人們,開始了新的工作。
“安,你好厲害,你真的是太勇敢了,你聽到了嗎?你的寶寶在和你打招呼。”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和這個是世界說,你好。”
醫生不斷地鼓勵著,她能感受到安的疲憊,可以感受到她的無力,可是她不用力的話,那可就太危險了。
還有一個寶寶在肚子裏,羊水已經流出來了,如果太久不出生的話,孩子可能會麵臨窒息的危險。
“安,告訴你哦~第一個寶寶是個男寶寶,他以後一定會像你丈夫一樣,做一個威猛高大的男人,保護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大夫調動著安以南的興致,給她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