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力仔攤了攤手。

安以南隻有最初一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開始看自己的大盤。

“你繼續。”隻留給了力仔三個字。

至於那些老人什麽目的,咱騎驢看賬本,走著瞧唄。

現在想那些,有什麽用呢?

而大廳中,人山人海,有的人站著,有的人坐著,有的人更是蹲著,每個人的手裏,都有票據和本子,不時地勾勾畫畫。

“張老哥,抽根。”是一個小年輕的,遞了一根煙過來。

而那個叫張老哥的人,看了看小年輕,一臉桀驁地拿了過來,“給哥點上。”

張老哥把煙叼在了嘴裏,然後斜眼看了看這個人。

小年輕也是個會來事兒的,立刻把打火機拿出來,心疼地按了一下,煙被點燃。

張老哥吸了一口,吐了一個煙圈,吹了小年輕一臉,小年輕有些嗆得咳嗽了兩聲,臉色通紅,卻不敢說什麽話。

“有什麽事兒,說吧。”張老哥叼著煙,迷迷蒙蒙中,看著他說。

小年輕立刻賠笑,腰微微地彎著,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哥,能和小弟弟說說,剛剛大家怎麽那麽激動啊?”

“這夫人,有什麽獨到之處?”

他在這已經半個月了,時常有人感歎,夫人怎麽還不回來?

現在倒是來了,可是還不讓他們跟著,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不過這些人,居然直接把那幾個說壞話的人打出去了,這就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了,現在的人性有多薄涼,他一個地地道道的港城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要不是走不下去了,他也不會來這裏賭一賭。

贏了就活著,輸了就選個好的樓頂,他這糟糕的人生,活著還不如死了,解脫了。

“夫人的選的股,沒有賠的。”那個張哥先說了一句。

可是這麽一句話,讓小年輕的嘴角都咧開了。

沒有賠的……

在這股市,是怎麽做到的?

“那夫人為什麽不讓大家跟?”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那為什麽大家都不生氣呢?而且他偷偷地觀察過了,隻有幾個比他還晚的新人,跟著去入股了,其他老人一個都沒有動。

那個張老哥斜眼看了年輕人一眼,這小子的心思,都是他年輕時候玩兒剩下的,不過夫人的事兒,也沒什麽藏著掖著的,這個大廳裏的老人,都知道的事兒。

“夫人說過,她告訴的股票,穩賺不賠,但是……”張老哥頓了頓。

小年輕看到他的樣子,立刻會意,趕緊又遞上去一根煙,也是煙盒裏唯一的一根了。

他雖然心疼,不過為了得到有用的消息,……

“倒是一個會來事兒的小子。”

張老哥接過煙,然後呲了一口大黃牙,今天過了抽煙的癮,也不準備繞彎子了。

“夫人還說過,她不讓大家參與的,大家最好別參與,最後會得不償失。”張老哥點了點那小子的額頭。

“可是,大家就不怕夫人吃獨食嗎?”那個小年輕不理解了。

這……

怎麽感覺這個交易所的風氣,好像和別的交易所不一樣?

這還是烏煙瘴氣的股票交易所嗎?難道不是哪個教堂?

“獨食?夫人從來不吃獨食,就這些小蝦米,你以為能影響夫人什麽?而且夫人的交易都在我們前麵,我們投入得越多,夫人清倉的時候越賺。”

“有錢不賺,你傻,夫人可不傻。”

這個時候,說話的人,是邊上的一個老人,他一直閉著眼,就連大盤都不看,整個人如同一個老者。

穩坐釣魚台。

就是他現在的姿態。

不過這些天,小年輕都沒有定股,他手裏的資金有限,可沒餘力揮霍。

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遠遠比這些要重要。

“是呀!”可是不賺錢的股票,夫人為什麽要投呢?

這更是小年輕的疑問了,可惜外麵的這些人,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哥,你怎麽不看大盤?”小年輕混跡了半個多月,為人活潑話多,而且見誰都叫哥,還會來事兒,這些老人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看的,沒有賭贏的!”那個人連眼睛都不睜開,席地而坐,就這麽老實地呆著。

張老哥看了看自己股票的變動,聽到那人的話,哈哈一笑,“他呀,是交易所有名的冥王。”

“冥王?”

“隻要是他選中的股票,必然奔赴黃泉,一落千丈。”

“後來交易所的人,每天都問他投哪個,然後大家就繞開他的選擇。”

年輕人瞪大了眼睛,還有這樣衰的人嗎?

他以為自己就夠衰的了,沒想到,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但他也算是運氣好。”張老哥歎了一口氣。

“啊?”

就這,還運氣好呢?

他都有點不敢直視這個詞了。

“在他就要跳樓的時候,夫人來了。”張老哥歎了一口氣,想到了之前交易所的人,有多少人都因為堅持不住,直接跳樓了?

港城的大樓,有哪個又是無辜的呢?

那些熟悉的人,一個個都消失在周圍了,來交易所,他們是賭,賭命。

贏了,活。

輸了,死。

這個年代,命是最不值錢的。

“所以……別讓我聽到你講夫人的壞話。”那個閉著眼睛的人,突然眼睛睜開了,他有一隻眼睛是白色的,隻有一隻眼睛能看見人。

可是那目光,凶狠,殺意。

他閉著眼的時候,如同一個老者,安詳慈善。

但是睜開眼睛的時候,說他是殺手,他都毫不意外。

“我不會。”年輕人趕緊擺了擺手。

那個人沒有說什麽,看了看他,而且他的白眼球還轉了轉,帶著幾分打量,讓人膽寒。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繼續坐在地上,不發一語。

“他是獨眼龍,他說過,他的命是夫人救的,最見不得別人說夫人半句,你小心點。”

“不然真的會……”

張老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看到小年輕嚇得後退一步,隨後呲牙哈哈大笑起來。

小年輕的背後,出了一層的冷汗,如果想在這個交易所活下去,夫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人。

在這個利益的世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追隨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