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之前聽宋梨落說過,孟南城的大兒子跟江鐸言是好哥們,做什麽事都聽江鐸言的,甚至於當兵,也是受了江鐸言的影響。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江鐸的小迷弟。

孟南城夫妻倆也很喜歡江鐸言,他對江澤言的影響也十分大。於江鐸言而言,孟南城幾乎就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跟江鐸言說,這樣的人,在背後捅了他刀子,對他來說……似乎真的有些殘忍了。

林悠悠看向江澤言,輕聲說道:“阿澤,假如孟南城是幕後黑手,可當時我昏迷的時候,明明聽到的是三個人的聲音,那另外兩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江澤修、江澤言兄弟倆,和江淮川一起緊鑼密鼓的秘密調查起了孟南城和他的關係網。

一周後,幾人已經可以完全確定,幕後黑手就是孟南城了。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查到對方握在手裏所有的籌碼,一一毀滅,最好直接找到對方違法亂紀的證據,現在就將對方繩之以法。

而華安郊外的一個村子,一處曾經孟南城夫妻最早住過,也是孟南城妻子去世的地方,他們還是打算查一查的。

不管是起眼或者不起眼的地方,他們都不能錯過。

林悠悠自然不會直接打聽跟孟南城夫妻的事情,而是從如今大家的收入開始聊起。

感歎農民的不易,感歎收成不好,感歎了很多,最後有意無意的說起了自己聽說,他們村的環境還不錯,人傑地靈,還出了像孟南城那樣的大人物。

聊得多了,大家一來二往,你一句我一句的,還真讓林悠悠問出事情的大概原委。

就像江鐸言他們之前調查到的那樣,孟南城妻子,因為早年跟著孟南城吃了不少苦,身體因為生最小的孩子,缺衣少食的也沒養好,就一日不如一日的垮了下去,最後十年,更是臥床不起……

兩天後,江淮川派人和江澤言一起,到了孟南城縣城裏的家。

可這才剛進了孟南城所在大院的主路,就見有幾個人在匆匆忙忙的往岔路口跑。

還有人在說著:“孟家這可真是一個事兒接著一個事兒啊!”

林悠悠隨口問了一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哎喲,老孟他在家裏上吊,死啦。”

聽到這話,江鐸言腳步明顯頓了一下,林悠悠也立刻側眸看向他。

很快,江鐸言調整了情緒,拉著她往前快步走去:“去看看。”

林悠悠跟上。

兩人趕到孟南城家的時候,他人已經被從繩子上救了下來,躺在擔架上,身上蓋著幹幹淨淨的白布。

裏麵幫忙的,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桌上放著的遺書,喊了一聲:“老孟留下遺筆了。”

江鐸言邁步進去,接過那紙看了一眼。

上麵隻寫了幾段話,大部分都是囑咐他兒子孟慶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要行差踏錯,不要傷害任何人,無愧天地!

隻最後一段,寫了他心中遺憾。

我半生沙場,本應為國為民,肝腦塗地。奈何最後竟然為鬥米折腰。我上對不起家國,下對不起祖宗妻兒,無顏苟活。若有來生,必自我敦促,謹言慎行,報效家國。

遺書下,還壓了一頁疊起來的紙,上麵寫著,江澤言親啟。

江澤言拿過紙,展開。

“小鐸,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已經無法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了,當初你阿姨病重,我拿不出錢為她醫治,隻能看著陪我操勞半生的女人,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

當時和我來往多年的朋友知道後,隻說讓我和他一起偷偷倒賣一些古董,賺些差價,給你阿姨治病。

幾次過後,因為醫療跟上了,你阿姨的病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也是在那個時候,被你撞破。他們看我依賴於這份收入,才把倒賣古董的真相告訴了我。

可我那時候膽小懦弱,隻希望你阿姨能多活兩年。

後來,你阿姨知道了那些錢的來路,拒絕在醫治,還讓我想方設法的,避免他們對你的迫害。

其實你不知道的是,你在大院裏,曾經無意中破壞過一次他的計劃,才有了這麽多年的暗殺。

你阿姨拒絕治療去世後,我也心如死灰,才拉著他們兩個一起共赴黃泉。沒想到……最後我卻獨活了下來。

我知道,我的死毫無意義,犯罪就是犯罪,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容忍和姑息。你早晚也都會查清這件事兒,所有的證據,我上次已經都埋在了我家院子裏那棵大樹下……”

江澤言看完,什麽也沒說,隻是把紙默默的疊好,放進衣兜,出了孟家。

“阿澤,他……”

江澤言看著遠方,沉聲說道:

“他犧牲我的命,保全家人,我可以理解,可他不該是非不分,我當時出去執行任務,代表的是國家,他拋棄的,是我們的國家!在龍灣村那次,因為他們的出賣,我們的計劃被敵特提前知道了,兩個戰友年輕的生命和我重傷,那是生命的代價,不是他幾句懺悔就能抹掉的!”

一路無話。

等到了華安家屬院門口,車停了下來,江澤言才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林悠悠,已經凍得小臉兒通紅。

江澤言蹙了蹙眉心,伸手替她取暖:

“凍壞了吧?我都沒注意到,對不起。”

林悠悠笑著搖了搖頭:

“沒事,因為我知道,我家阿鐸今天雖然了結了一樁大事,但他心情應該不會太好,所以……我就乖乖的等著,然後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鼓勵你一下。”

江鐸言寵溺的將她摟緊,也不在乎旁邊還有人站崗了:“嗯,有被鼓勵到。”

“那我們回家?媽和孩子們應該都在等著我們呢!”

“阿澤,以後我們的孩子一天天的長大,我們一定好好教育他們,不求大富大貴,隻要做個對得起家國,對得起良心的人就好了。”

江澤言拉起林悠悠的手,像院子裏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的說著話。

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