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和趙慶華被辦事員從裏屋帶出來的時候,趙榮熙和李傳奇都沒認出來方征。
不怪他們兩個眼神不中用,實在是方征那身打扮傷眼睛。
一身大花裙子,入冬的季節了,還露一雙大腿,別說除了腿的顏色不夠白,還挺細挺直溜的,不知道從哪找的大號高跟鞋,穿上去以後站都站不穩,走路自然帶扭。
臉上抹著香粉,不知道有多厚,一眨眼睛都掉粉。
方征的五官其實長得很秀氣,惟一的缺點是黑,掛了這麽多的粉,用農村大娘的話說是驢糞蛋掛霜,沒法看啊。
配上手裏拎著的那條紅圍巾,怎麽說呢……
“哈哈……”
李傳奇要笑背過氣去了,要不是趙榮熙在旁邊扶著他,他大概就要笑抽過去了。
“笑什麽笑,你們懂什麽,我這是為了誘敵做出的巨大貢獻。”
方征見到同寢室的人先是不好意思,在李傳奇笑得前仰後合之後,已經變得惱羞成怒了。
“誘敵?哈哈,行……行,你這樣夠了!隻要敵人不是瞎子,都不能被你誘的。”
李傳奇實話實說,不行,不能再看方征了,再笑下去,腸子會抽筋的。
趙榮熙比他好一些,已經可以和穿著正常一點的趙慶華說話了。
“怎麽回事?剛才那位辦事員就是說了一下大概,你們怎麽弄成這副樣子的啊?”
那位辦事員在他們簽完字之後,就拿著一遝子紙去別的辦公室了,說是找領導簽字,這間辦公室現在隻剩下他們幾個了。
“別提了,你還記得我說我們省的省狀元考到隔壁大學的事情嗎?我和我們省狀元是同班同學還是同桌,剛好方征他們省的省狀元也在隔壁大學,這事就巧了,我們兩個省的省狀元竟然在同一專業同一班級同一個寢室,我也是上一次在老鄉聯誼會上知道的,和方征提了一嘴,他們那位大美女省狀元隻在省數學競賽上和方征見過一次,這都隔多久了,竟然還記得方征,上次我們老鄉聚會的時候,她也跟著來了,還問起方征,我回去以後和方征說了,把聯係方式給了方征,他們也就聯係起來……”
他講事情過程時,前麵的鋪墊夠長,趙榮熙挑重點的人際關係捋順了一下,大概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接著又聽他往下說。
“前幾天,我媽給我寄來兩隻風幹鴨,我給她……送過去一隻,”說到這裏,趙慶華的聲音明顯弱了一個度,這個‘她’自然是他的老同桌,“我們見麵的時候,她眼睛都是紅紅的,我問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原來她和方征老鄉坐地鐵去逛街的時候,被個流氓給嚇著了,轉身的功夫隨身的BP機又被偷了……”
他說到這裏,不用趙榮熙猜了,笑得直揉肚子的李傳奇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所以你們兩個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一個誘敵一個抓敵唄?”
兩個人瞬間沒了聲音,一個四十五度抬頭望天,一個四十五度低頭看鞋,整個一副天殘地缺的表情。
趙榮熙無奈了,看看他這豐富的大學生活,看看他這一群活寶似的室友。
許是屋子裏太靜了,性格跳脫的趙慶華最先忍不住了,他這明明是做好事,有什麽見不得人不好說的。
他咧著嘴說:“就是啊,我們還誘敵成功了,不但抓住了那個流氓,還救一名差點被他欺負的姑娘。”
趙榮熙順嘴問了一下,“那位姑娘呢?”
“被方征嚇昏過去了。”
提到這事,趙慶華就想罵人,這大約是今天這場誘敵抓敵大計裏,惟一的一處敗笑了。
“嚇昏過去了?”趙榮熙回身去看方征,方征已經不好意思地用手裏拿著的紅圍巾往臉上蒙了,“別說,是挺嚇人的。”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明明是那被姑娘被流氓嚇著了,非常虛弱,趙慶華去推流氓的時候,她以為我是女的,就倚到我的身上來了,我想開口問問她有沒有傷到哪兒,誰知道她聽到我的聲音看了我一眼,一聲尖叫之後就昏過去了。”
方征梗著脖子解釋,解釋完之後,室內三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對了。
他簡直想哭了,“我不管,你們快給我找身衣服,要不然我就死這裏了,哪也不去。”
這是實在話,他這身衣服是見不了人。
“我們來的急,沒帶衣服,”趙榮熙想了想,“不如咱們三個給他拚湊一身吧,出門咱們就打車,一會兒就能學校,回寢室之後就好辦了。”
“還是老四對我好,”方征說,“我以前說話酸唧,要是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和我計較,那個……你能把襯褲先借給我嗎?我覺得下麵涼嗖嗖的。”
“我看你穿絲襪挺好的,”趙榮熙有些後悔出主意了,不過他以為有一件事情比穿襯褲更重要,“我先去向公安同誌借盆水,你還是先洗洗臉吧,你帶著這副妝容出去,搞不好還得嚇昏幾個。”
“這妝不好嗎?這是我管話劇社借的化妝道具,親自給他畫的。”
趙慶華還有臉說呢。
“都把人嚇昏過去了,你覺得能好嗎?要是沒有那位姑娘,就你們兩個組團在黑巷子裏轉,別說引流氓了,你連個鬼都引不到的。”
趙榮熙客觀地評價完,李傳奇鼓掌說:“老四說的很對,因為鬼都被你們嚇活了。”
“你們兩個滾蛋吧,快去給他打水,然後我們商量商量各自借老三哪件衣服吧,先聲明,我不借棉褲,因為我棉褲裏麵沒穿襯褲,借他以後,我就變成涼嗖嗖了。”
怕他們不信,趙慶華還要脫褲子讓他們看一看,被趙榮熙一把摁住了,“那你就把外褲借給他。”
“行吧,我借外褲,你借襯褲,老二借件外套,咱們湊合湊合就能走了,再不回去寢室就關大門了。”
總算這幾個活寶還記得時間,趙榮熙去給方征借盆水的功夫,那兩位已經把各自的衣服騰出來了,就等著他脫棉褲呢。
不得不說,真是一幫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