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哲學家說過:成長就是一種痛,沒有經曆過痛苦的成長是不完美的。
茉莉現在走的就是那種用一萬句講道理都沒有用,親身感受一次就能長大不少的路。
“也不算可笑,你能看清楚總是好的,”
趙榮熙安慰著妹妹,從小到大,他妹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呢。他這個當哥哥的自是萬分心疼。
“哥,你說是因為他們家太窮了,以前和我說的時候,我看不到,便覺得沒什麽,但是我今天真正見識到了,才開始膽怯退縮了嗎?”
茉莉忍不住開始鄙視自己了,原來她也是‘嫌貧愛富’的,是別人眼中的那種物質女孩啊。
之前她一直口口聲聲說喜歡方文正,能陪他一起吃苦,可真看到他阿媽阿妹是怎麽過活的,她已經沒有那種勇氣了。
“不,不是窮的原因,是家風不正,”趙榮熙深覺他這個當哥哥的有必要幫妹妹打開心結,不能讓這件事成為妹妹心中一個解不開的疙瘩,“你還記得小時候去的姑奶家嗎?她家裏也不富裕,但是你看看她家的家風,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家裏有什麽重活累活都是男人衝在前麵的,姑奶在家裏說話從來都是有分量的,更別提吃飯什麽不上桌,在灶台上對付一口那種,家裏的幾位表叔表嬸也都是夫妻恩愛和睦的,表叔們愛護表嬸,她們幹活的時候,都是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的,你再看方哥父子,見著妻子女兒妹妹幹著重活無動於衷,一副什麽都可享受的樣子,家裏已經這麽窮了,我看他阿爸也沒他說的身體不好的樣子,手腳好好的,卻一點兒活都不幹,懶懶地在家抽水煙,這不是家風問題,這是什麽啊?”
茉莉細想想,可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方哥他阿爸唯一幹的活就是把他們拿來的禮物接過去,親手放置到內間。
怕茉莉去姑奶家的時候年紀太小,記不起太多的東西,他又舉起他身邊的例子。
“李傳奇你記得吧?我們寢室,和我同省的那個,你們還通過兩封信呢。”
他全寢室的人在見過他妹妹之後,都給他妹妹寫過信,說是做筆友,其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見他妹妹漂亮,見色起意了嗎?
你看看這幾個臭小子追求他妹,他都沒有攔著,就是在一起住久了,知道這幾個小子的人品什麽樣子,若是和妹妹成了,也算是知根知底,成就一段佳話。
“我知道李大哥,我拍戲的這段時間太忙,我還把我們寢室的小花介紹給他當筆友呢。”
據說兩個人聊得挺熱乎,還都是北方人,大有要發展一發展的架勢了。
“對啊,你看李傳奇沒心沒肺的傻樣子,可是他家裏的條件並不好,他這次沒有得到獎學金,隻有一份助學金,是因為他業餘時間都去做兼職了,做家教、做兼職銷售、飯店做小時工……,他也有一個妹妹,身體不太好,一年總有病,他這個當哥哥賺來的錢都給妹妹拿去買藥了,他爸是退伍的老兵,分配的廠子最近幾年效益不好,開的工資不多,每天下班他爸都在離家不遠的胡筒口擺個修自行車的小攤給人修車賺錢,他媽在廠裏是做力工的,三班倒,挺辛苦的,他爸在擺小攤的閑暇還要去廠裏幫媳婦幹活,他媽不管下班多晚,他爸都會去接的,這樣的人家就算是窮點,如果你喜歡他,咱們家也不會反對的,因為……家風正,人好,你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趙榮熙把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一點一滴擺明在他妹妹麵前。
他和他爸絕對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他們家也是窮過來的,現在是富了些,但也沒有資格嫌棄別人。
他們隻是覺得方文正接觸他妹妹的居心不對,之前是懷疑,後來經過調查就更加懷疑,又不想潑妹妹一盆冷水,反倒鬧得他妹妹和方文正走得更近乎,那就適得其反了。
也怕是冤枉好人,這才帶著他妹妹走這麽一遭的。
如今看來,哪怕方文正救他妹妹是真的,隻看他家的家風,他妹妹和方文正也不適合的。
這兩個人之間的事,能用錢擺平的,就不要用真感情了——方文正救他妹妹傷到手臂住院後,他們在物質和精神上,都已經表示過感謝了。
回去之後,大不了再做一次感謝,反正不能為了這種意外事件搭上他妹就是了。
“哥,我還年輕,我才二十歲,”準確地說才十九歲,“我不想為這種事情浪費時間了,我打算回去以後向學校申請公派留學生,我們學校和英國一所殿堂級的藝術學院有合作紐帶,每年都會送學生過去,我挺喜歡那種學校的,我想過去學習,我這個年紀還是多讀書才好的,以前是我把愛情想簡單了,沒有點人生經曆就去談感情,太蒼白了。”
茉莉托著下頜,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她說完後,回頭看向她哥,笑了笑,“哥,謝謝你什麽時候都陪著我、寵著我、慣著我、眼看著我胡鬧也甘之如飴。”
趙榮熙理所應當地回答,“我是你哥啊,我必須要做到這一點啊,否則,我這個哥哥當得就不稱職了。”
不做到這些就不稱職了嗎?茉莉的眼神更落寞了。
白天看到方阿妹背著那麽厚的豬草那一幕情景又出現在眼前了,當時,方阿妹的哥哥可就在旁邊看著啊,也沒說幫著背一把。
這是最方便快捷地寵妹妹的方式,那個當哥哥不是也沒有做到嗎?
她從小到大和哥哥一起上學,她的書包從來都是哥哥背,下雨的時候從來都是哥哥給她打傘,家裏有好吃的,哥哥從來都是讓她第一個吃的。
她原本以為這都是極小的事情,理所應當的,別人家的哥哥也會這樣,直到她今天親眼所見,她才真實地感受到,不,並不是這樣的。
這一晚,兄妹兩個聊了很久,趙榮熙回去睡覺的時候,方文正已經被徐叔又下象棋的方式哄著了。
徐叔嗬嗬一笑,“回來了,睡吧,這小子不扛事,這才下幾把,就下迷糊了。”
真不是您老人家看不慣他,一拳給揍昏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