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很快領悟。
老太妃是王家人，隻是因為足夠低調和構不成威脅被忽視了。
然，就算絲毫沒有威脅，在宮中這麽多年亦有自己人脈。
王寧清是自殺的。
王寧清清楚自己的死會給世族帶來最大的利益。
以他宮中人脈，自己脫身未必容易，可讓王凡脫身不是沒可能。
可王凡也死了。
虎毒不食子，可見他的決心。
他就是想用自己的死再次掀起波瀾，讓五姓同心。
接連的失敗已經讓五姓離心，開始不信任王家了，王寧清以自己的死又扳回一局，他擔下了一切，世族都欠王家一個人情。
其實，秦大人和盧大人未必就猜不到王寧清是自殺，隻是，他們太清楚如何對五姓最有利。
查清楚了又怎樣，人潛意識裏的陰謀論已經認定了凶手是誰。
自太後薨世，這蓬萊殿便少有人踏足，這次聖人特地讓王寧清父子住在這裏，或許是種宿命安排。
王家人一入宮中，似乎都是不得善終。
王太後心狠手辣之名民間多有傳聞，但於私情而言，謝嘉晏對她是感激的。
沒有她，他或許沒有來到這世間的機會。
沒有她，也許母親早就鬱鬱宮中。
王家父子的屍體已經被放入棺中，房間裏放了冰塊降溫，他們父子的房間被圍了起來。
“謝翰林，這兩間就是王家舅父和王凡的房間。”蕭澈道。
大魏未立新後，王寧清還是大魏的國舅爺，自然當得起蕭澈一句舅父。
蕭澈出生之時王皇後已經不在宮中亦沒有子嗣，王家也沒有人入仕為官，他和王家並沒有直接矛盾。
若不是王寧清幾次三番聯合世族挑動大魏內亂，便是他日後繼位，未必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房間很整齊，桌上擺著的酒菜未撤，能看得出聖人對他們父子頗為關照。
服用鶴頂紅後會出現劇烈短暫的腹痛，不過，痛苦的時間會很短，人就會麻痹死亡。
謝嘉晏微閉上眼，幾乎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聽蓬萊殿的太監說，發現的時候王公子身上蓋著鬥篷，應該是王寧清蓋的。
所以，王凡應該不知道，這頓酒是他們父子最後的晚餐。
而蓋著的鬥篷亦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後的愛。
王寧清有意誤導大家，所以，房間裏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他恨過王寧清，但今日釋懷了。
不過是世間一可憐人罷了。
謝嘉晏轉身時看到書案最上方的宣紙上沾了點墨跡，毛筆上的墨將幹未幹。
王寧清生前寫過書信，想必是最後遺言，若是他猜的沒錯，那封信還在太妃手中。
“不知殿下可否讓臣單獨見見太妃？”謝嘉晏道。
“好，不過麗太妃深居簡出，不輕易見人未必會配合。”蕭澈道。
“臣盡力一試！”謝嘉晏道。
麗太妃的宮殿很是偏僻，還沒有蓬萊殿的一半大，不過倒是很幽靜，謝嘉晏運氣不錯，到的時候麗太妃正抱著小貓在廊下乘涼。
麗太妃之前是伺候太後的宮女，自小在王家長大，和太後感情很深。
當年太後薨世，麗太妃曾出宮守孝，後來又回了宮中，卻是越發低調。
“臣謝嘉晏見過太妃娘娘。”謝嘉晏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