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
“父親，崔家不能再一錯再錯了，王家此番下場本就是咎由自取，難道父親要讓崔家步王家後塵？”崔九連聲質問道。
“放肆，這是你和為父說話的態度？唇亡齒寒，王家沒了，崔家亦是朝不保夕，你身為崔氏子孫不為家族考慮，這些年是我對你太放縱了。”崔父拂袖怒道。
“父親，兒身為崔氏子孫自然有興家旺族之責，但眼下崔家更應及時止損才是，至少保全闔族性命，父親，莫要一錯再錯了。”崔九郎眼底露出沉痛之色。
六娘的話徹底點醒了他，在聖人眼中五姓就是毒瘤，遲早要除去，與其等大難臨頭，不如潤物細無聲的將家族如滿天星辰般分散。
如今王家蒙難，更讓他揪心，他豈會不知唇亡齒寒，可五姓和聖人在爭下去，兩敗俱傷，苦的是百姓。
“我豈會不知保全家族，可他蕭家欺人太甚，沒有五姓支持，何來他蕭家天下，這是他曾許諾給五姓的，這是我五姓先祖冒險為後世子孫掙來的，他說收回便收回，這算什麽？”
“世族篡權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王家就是開始。”崔九郎遊曆在外，有些事情自然看的更清楚。
崔父臉色變了變，隨即道：“背信棄義的是他蕭家人，害了天下百姓的也是他蕭家。”
當年，若不是因為先帝娶了王家女，一個小小的蕭家怎配得到五姓支持？
如今得了寶座便想收回五姓的榮耀，他還沒那個資格。
“父親，秦王一統天下，可大秦何在？漢高帝建立大漢，大漢又何在，那時的世族又何在？”
崔父臉色變了變，他豈會不知這些，可是蕭家人此舉無疑是鳥盡弓藏，忘了如何才得了這天下。
崔九郎看父親沉默，接著又道：“王家滅族正好徹底斷了讓父親送六娘入宮的念頭，宮中已經在準備七皇子和清平郡主的婚禮，不管是六娘或者是崔家的娘子都沒有給人做妾的。”
崔父坐在椅子上，手捏著茶杯許久：“所以王家不能出事，更不能背上謀逆的罪名，蕭澈若要登基為帝，必須過繼在王皇後名下，數百年的心血積累，不能毀在蕭澈小兒手。”
他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日，家族的罪人他擔不起。
“父親，有時候退一步未必是輸，這次抄家的是北衙軍，四姓集合死士攔下了北衙軍，這才是真正坐實謀逆之罪。”
崔父看向兒子許久又收回目光，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麽必……”
世族怎能淪落到和那些平民爭出身，他們自來便是高人一等，那些官位是他們用來舉薦獎勵給替他們五姓辦事之人……
他們雖不在朝堂卻掌政權，官職調動，江南的官員半數以上都是崔家的門生，河西的官員多是王家門生……
他們五姓輝煌的時候，他們蕭家人還在地裏挖泥巴，鄉巴佬一朝得勢便要反噬主子，這又是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