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晏正要開口，卻聽玉明月道：“嘉晏哥哥會是未來的首輔大人，這回沒了壞人算計，你就不會像話本裏那般英年早逝，嘉晏哥哥會長命百歲的。”
玉明月醉了，謝嘉晏卻清醒著，她的一字一句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什麽話本，你從哪看的？”
“我從夢裏看到的，不過你放心，那個害你的壞人柴新野已經死了，五姓皆欠了你的恩情，不會派人追殺你，這世上再不會有害你之人，你就不用為了大魏那般殫精竭慮……”玉明月手肘慢慢往下滑，頭枕在自己手肘上，嘴裏碎碎念道。
“六娘，這些話不許再告訴旁人。”
玉明月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回話：“隻告訴嘉晏哥哥，連我阿娘都不知，這是秘密呀……”
謝嘉晏叫了兩聲不見她答應，儼然是已經睡著了。
謝嘉晏不好扶她上床，便讓李複去叫了廚娘，廚娘已經得了謝嘉晏的賞銀，照顧的很是貼心。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卻是一夜未眠。
謝嘉晏自回到房間便沉默不言，花朝飛搖頭歎氣：“剛才多好的機會，但凡你稍微配合一些，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玉家那麽寵玉六娘，她想嫁的人，玉家怎麽可能會不同意，再說，嘉晏對崔家，乃至五姓都是有恩的，不會配不上她一個小丫頭。
謝嘉晏過了許久低低道：“我會帶給她危險。”
“你就是杞人憂天，危言聳聽，你現在這樣能給她帶來什麽危險。”花朝飛看不得他這般委屈自己。
為了還母親生恩，他冒險入京，救母親出寺，為平息朝廷與世族矛盾，他輾轉朝堂與世族之間。
若不是他從中斡旋，五姓早就滅絕於世，聖人留下暴君之名，流民揭竿而起，大魏遲早和前朝一般二世而亡。
他對得起生身父母，對得起天下百姓，唯獨辜負自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謝嘉晏自嘲的笑，他的出身便是原罪。
六娘說話本裏他亦是孤身一人，孤獨一生，殫精竭慮耗盡心力而亡。
這樣很好。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便不要給她希望。
也許這一趟他本不該來。
不過，既然來了，就將漕幫的事解決了，也是為百姓除害。
……
玉明月醒來除了頭有些疼，一切都好。
外麵候著的李複聽到動靜，敲了敲門道：“大人？”
“進來吧！”玉明月揉著太陽穴在桌前坐下：“宋大哥可起了，也不知道他那邊如何，我一會兒過去找他……”
平日裏李複伶俐的很，這會兒卻木訥的站在那裏欲言又止，抓耳撓腮的。
“怎麽了？”
“姑娘真不記得了？”
“什麽？”
“姑娘昨日喝醉了……”李複吞吞吐吐道。
玉明月點頭：“逢場作戲難免多喝幾杯，回去莫要和我阿娘提起。”
“小的一個字也不會說，不過，姑娘昨夜回來後說了……”
“說了什麽，你今日怎麽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利索，昨夜如何趕緊說，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忙。”玉明月喝了口茶道。
她發現自己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查案遇到難啃的骨頭反倒很興奮，這次如果把漕幫的事情解決了，又是大功一件。
最關鍵，得讓揚州百姓也相信大魏律法不是擺設，任憑他什麽身份，隻要違反律法就得付出代價。
李複撲通跪下了：“姑娘，昨日回來在客棧門口碰上謝翰林……”
玉明月急的從椅子上起來：“那你怎麽不攔著我呢！”
“小的也攔不住啊，姑娘也不讓小的扶，就要賴著謝翰林……”李複小聲道。
“那他現在人呢？”
“誰？”
“謝翰林！”
“左拐第三間。”
玉明月急急忙忙就往出奔，這下出糗大了，也不知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李複突然又叫住：“姑娘頭發？”
李複指了指玉明月頭發，昨日廚娘知道她是女子後便將她頭發散開了，這會兒披頭散發的的確不宜出去。
還好男子發髻簡單些，玉明月很快將頭發用發帶固定好，找了件男子的直綴匆匆出門去了。
待走到門口要敲門時手又縮回去了，猶豫了一瞬才鼓起勇氣敲門。
淡定點，隻要她不尷尬就好，反正她沒什麽印象了，而且，她已經告白失敗過一次，有過經驗了，不怕不怕！
抬起手正要敲門，門從裏麵打開了，花朝飛打著哈欠出來，顯然是剛睡醒。
衣衫不整，頭發也有些亂，因長得不錯，倒顯得慵懶十足。
玉明月以為自己走錯房間：“嘉晏哥哥不住這兒？”
“他一大早出門了。”
玉明月朝裏看了眼，顯然對花朝飛的話並不相信。
花朝飛靠在門上，手環胸道：“不用看了，他的確不在，我們昨晚在一起。”
“你們……昨晚在一起。”玉明月睜大了眼睛。
“是啊。”花朝飛語氣坦然。
玉明月的目光再次落在花朝飛身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眼神瞬間就暗了下去。
怪不得她這樣一個哪哪都好的大美女嘉晏哥哥不喜歡，原來他們……
哼，肯定是他纏著嘉晏哥哥的，瞧他這副做派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家夥。
花朝飛被玉明月這一眼瞪的，人一下就清醒了，這丫頭怎麽回事，看仇人似的，八成是想起自己昨晚幹了什麽吧？
唉，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對壁人，可惜了。
花朝飛那憐憫的眼神在玉明月看來就是示威，氣的差點忍不住當場翻臉，但知道自己打不過，也太有失風度，這種事本就將就你情我願。
本來還想著女追男隔層紗，這下好了，嘉晏哥哥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她再追也沒用。
花朝飛看著玉明月生氣的離開，搖了搖頭，這丫頭的脾氣也是風風火火。
……
玉明月隨便用了幾口早膳，去找宋逾明，發現他也不在。
真是奇了，她昨晚在春花樓有了重大發現，這一個個都不在，她和誰商量。
罷了，還是她自己上吧，漕幫到底有沒有問題，還是她親自去一趟碼頭更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