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朗端著茶的手抖了下，這孩子聰慧，什麽都瞞不過他。
“父親已經接任國子監司業，朝中人事複雜，如此對彼此都好。”謝嘉晏聲音清潤，聽不出喜怒。
“嘉晏，為父後悔帶你入京了。”謝元朗放下茶盞，重重歎了口氣道。
“父親，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燈光下，少年的麵容模糊，獨那雙眼睛清亮決絕。
“你可去拜訪過子安先生？”謝元郎端起茶抿了一口。
“嗯！”
子安先生這幾年應該過的十分舒心，對新收的學生也十分滿意，瞧著比兩年前精神還好些。
“當初子安先生答應教世子一半是崔先生的人情，一半是為你，他當年說會在京城等到你，果然被他一語中的。”謝元朗摸著胡子，大抵是屋子暖和，臉色比進門時稍稍好了些。
“先生知我助我，兒子感激。”
“嘉晏，你走的這條路，從未有人走過，其中艱險不知其多，為父隻希望你更要愛惜自己，記住，你不欠任何人。”
謝元朗看著兒子，目光是深深的憐惜。
這麽多年，他越是懂事冷靜，他就越是內疚。
他甚至有些後悔告訴他的身世。
如今，他這個聖人欽點的國子監司業大人最近熱乎的很，一隻腳已經踏進這漩渦之中了。
“兒子省的。”
其實，他不是沒有私心。
他希望有朝一日兩全之下能助她逃脫這個世間最大的牢籠。
謝元朗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我聽說玉家的小娘子給你送了好幾次禮物，來而不往非禮也，讓範嬤嬤備份厚禮送去，不能失了禮數。”
“是。”謝嘉晏恭敬道。
轉眼就是除夕了，玉家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聚在一起吃過年夜飯後便各自回了各房，二爺迫不及待的出門喝酒去了，三爺是庶出，向來不受老太太待見，也早早的帶著夫人孩子回了自己院子。
玉澤延先送了老太太回房，待要離開時，老太太叫住了玉澤延：“老大，娘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你四弟了。”
“娘，我知道你想四弟回京，隻是兒子在刑部，官員調動兒子說不上話。”玉澤延也有難處。
“顧家大爺不是在吏部，他家大郎，還有墨相的孫子都和大郎交好，不過是在皇上麵前一句話的事，老四是你親弟弟，你忍心他在外麵受苦？”老太太說到此處，眼淚有些控製不住。
“娘，朝中局勢複雜，兒郎們玩在一處是一回事，事關朝局又是一回事，沒那麽簡單……”
“你就是自私，怕你弟弟搶了你的風頭，你是家中老大，承繼了爵位，你的兒子是世子，女兒是皇子妃，你怎麽就如此容不下你弟弟！”老太太歇斯底裏的怒吼。
每逢佳節倍思親，如今連三房都能待在京城，偏她的小兒子在外麵受苦，這都是老大害的。
“母親！”玉澤延語氣重了幾分。
“我可憐的佑兒……”老太太拿著帕子哭的越發厲害。
“兒子不孝，實在沒有能力讓四弟回京，今年是除夕，母親莫要傷了身體。”
“你走，走，我不想見你……”老太太指著門口道。
玉澤延吩咐下人照看好老太太這才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