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項裕立時在狹窄馬車內跪下來,“皇兄不可。”
項裕慌不擇路說出這四個字,頓時覺得不妥。
果然項琨疑惑開口,“為何不可?你可是已有心愛之人,隻要你說出來,不管對方是何身份朕一定滿足你。”
項裕在他身邊多年,是皇子中為數不多與他談得來的兄弟。
難能可貴的是他對皇位沒有一點覬覦之心,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項琨的身邊輔佐多年。
除卻他手中的江山,項琨願將其他東西贈予他。
項裕始終低垂著頭,心中卻是百感交集。他是九五之尊,就算項裕有真得想要的東西,又豈敢在他的麵前造次。今夜之事足以說明一切,若皇兄真的信任他,又何故瞞著他這些時日。
想必在將尚書大人安頓好的前幾日便會與他分享這件事,項裕心中不禁凜然。若他說想要盧清莞,不知皇兄會作何感想?
他想要皇兄口中那個天真爛漫的女人,可這樣的話項裕又怎麽說得出口。
一旦話出口,便是將盧清莞和自己擱置在斷頭台之上,隻等座上九五之尊發號施令揮動鍘刀。
項裕沉默了太長時間,馬車已經抵達王府前。
趕馬小官跳下馬車,在一旁候著。
“臣弟隻盼一生一世一雙人。”項裕仍舊垂著頭輕聲開口說道。
項琨先是呆愣,但很快發出爽朗的笑聲,“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那臣弟可否碰到你口中那一人?”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下首的人,態度堅決,誓要問出所以然。
項裕雙拳緊握,好半天才從牙縫中咬出兩個字,“沒有。”
“臣還未尋到。”
項琨坐直身子,“好,那朕就等你尋到那人,再來指婚。”
“臣謝陛下恩典。”
項裕下車,立在一旁恭送馬車離開。
王府大門猛然被打開,葉風匆忙趕出來。
目送皇上的馬車離開,這才協同項裕進了王府。
“王爺~”葉風開口輕喚,項裕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了,隻一人在廳中坐定。
見他神色有異,葉風隻遠遠陪著並未離開。
經曆皇兄適才這一番詢問,項裕渾身浸滿了冷汗。隻遲疑半晌,重新站起身。
“隨我入宮一趟。”他輕聲開口。
“此刻?”葉風驚詫,此刻宮門已鎖,王爺莫不是又要像之前一樣夜闖皇宮?
項裕並未開口回複,徑直朝裏間走去,將夜行衣取出。
“王爺,你真是瘋了!”葉風瞧到這一幕,不禁開口斥責。
項裕手中動作一滯,但很快恢複。想來他確實是瘋了,當初在皇朝外客棧中被盧清莞告白時就瘋了,後參加太後家宴在菀院中遇到盧清莞時就瘋了。
他的心早就不在這王府中,每日裏心心念念就是盼望皇兄能宣他入宮,哪怕隻是站在一旁遠遠地瞧上一眼,也好過兩不相見。
另一邊坐在馬車內的項琨始終一言不發,車外的李公公小心開口道,“皇上,今夜去寢宮嗎?”
項琨這才回過神,微歎一聲,“時辰不早了,莞兒已經睡下了,朕就不去擾了她的清靜去禦書房。”
項裕再次夜闖皇宮,閃身進寢宮。
因父王前來一事,盧清莞直到入夜時分仍是格外清醒。
自查出懷有身孕之後,盧清莞的身子越加疲乏起來,終日守在寢宮在那躺椅上一臥便是一日。
項琨來時她也推說身體乏累,早早就寢。
為此項琨倒也沒難為她,隻當她先前的傷並未好透,兩人也隻並肩躺下說些體己話而已。
小腹微隆,最近幾日盧清莞都用腹帶稍作修飾以免被人瞧出端倪。
項裕入寢宮時就看到正在自行纏裹腹帶的盧清莞,這情景猶如當頭棒喝讓他站在當下。
聽到響動,盧清莞回眸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項裕,他神情凝重。
項裕眸中的神色讓盧清莞倍感傷痛,“王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
口中說著無關痛癢的話,卻是將榻上的外衫罩在身上,衣帶扣上再也看不到內裏裹纏的腹帶。
項裕沉默半晌,才從剛才的恍惚中回過神來,“本王來是想提醒你多做打算。”
“多做打算?”盧清莞嗤笑回眸看到項裕,“當日我求你時,你為何不說多做打算?”
項裕被盧清莞的話塞地說不出一句。
見他這般表情,盧清莞微歎一聲,“罷了,如今你我身份有別,承蒙王爺抬愛。”
她不禁垂首摸著小腹,“這話來得晚了,如今本宮已經有了羈絆,是何打算已不重要。”
看她如此神情,項裕心中悲苦。
聯想今夜前來的意圖,項裕不禁自嘲。
寢宮外葉風不斷催促,“王爺,天快亮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既然娘娘已有打算,是本王多慮了。”說著閃身出了寢宮。
在葉風的陪伴下,兩人快速出了皇宮。
飾演項裕的雲盛有些發怔,剛剛看到那樣的莫念,他竟恍惚想起當日的尹思影。
那時初知懷孕的尹思影,洋溢著一臉的喜悅和興奮,那是對新生命的無限向往。
甚至當著雲盛的麵,不止一次地憧憬過未來的生活。
“如果是男孩就好了。”尹思影摸著小腹,麵上盡是笑意。
“為什麽?”雲盛看著她嬌俏的樣子,不禁笑了,“人們不是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看棉襖就挺適合你和顧琰的。”
尹思影抬眸思索,聯想一張酷似顧琰麵孔的小女孩,不禁搖了搖頭。
要是性子再像顧琰一樣惡劣,尹思影豈不是要擔心未來找不到婆家!
還是男孩穩妥一些,即便真得像了顧琰,頂多家裏再多一個鋼鐵直男,也總好過多一個剩女。
見她竟一本正經地思索,雲盛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放心吧,不管男孩女孩,顧琰都會喜歡的。”
如果是個女孩,隨了尹思影的古靈精怪和倔強,顧琰可要遭殃了。
家有一寶已經夠他受了,要是再來一個,怕是沒兩天顧琰就會告饒。
回憶到這裏,雲盛臉上不禁滿是笑意。
卻被盛維的一聲“哢”打斷,對方站起身擰著眉,“雲盛,你怎麽了?”
直到這時雲盛才察覺到,這一場戲還沒結束。
按照劇本,他跟葉風的扮演者會吊著威亞到綠布前,還有三句台詞要說。
雲盛卻因為出神,對於葉風扮演著的台詞毫無反饋。等待片刻都不見雲盛有反應,導演這才喊了“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