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當初你執意嫁給這個廢物的結果。”
“吃喝嫖賭,都讓他占全了。”
“他跟李瘸子賭錢輸了整整800塊,人家逼債都逼到娘家了。”
.....
耳邊傳來陣陣爭吵聲,周陽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來。
腦袋又昏又沉,他下意識地抬手觸摸額頭,卻摸到粘稠的血液,還有一個凸起的腫包。
他本是跨國集團的區域總裁,位高權重,深受追捧。
參加應酬時,多貪了幾杯,醉得忘乎所以。
醒來已是此番情景。
他環顧四周,破落的青磚牆,停擺的殘舊鍾表,幾張脫色的勞動者貼畫,床頭桌上的搪瓷茶缸……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散發著一種濃重的舊時代氣息。
同樣也是深埋在周陽心底,讓他幾十年來,始終魂牽夢繞的畫麵。
“這是....難道我重生了?”
周陽連忙抬起右手,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臉。
“嘶!”
痛感無比真實。
說明眼前的一切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1989年,他的命運發生重大轉折。
因為賭錢欠債,妻子胡晴被丈母娘逼著改嫁他人。
他跟兩歲半的女兒相依為命,終日酒醉不醒。
有一天女兒自己去找媽媽,不慎墜入枯井。
找到她時,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胡晴聞此噩耗,扛不住打擊失心瘋了,當晚投身枯井。
這一年,成了周陽永恒的夢魘,他好多次都想以死逃避。
不過最終還是苟活了下來。
“爸爸,以後玲玲會乖乖聽話,求你把媽媽帶回來……”
就在周陽愣神之際,一個小女娃從門外衝進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周陽詫異的轉臉看向她,當看見那個在夢中無數次出現的麵孔。
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整整30年,他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內疚與自責中。
他一把抱住玲玲,緊緊相擁,生怕她再次離開自己。
“爸爸乖,玲玲也會做個乖寶寶,永遠不胡鬧了,你就帶我去找媽媽吧。”
小玲玲拍了拍周陽的後背,柔聲細氣的說道。
她才三歲半大,卻懂事的讓人心疼。
“嗯!我們這就去找媽媽!”
周陽擦幹淚水,堅定地說著,抱起小玲玲,向外跑去。
其實引發這一係列變故的根源,正是他現在的丈母娘。
賭桌上周陽被李瘸子設局輸錢,並打了800塊錢的欠條。
周陽不認,李瘸子就跑到丈母娘田大桂耳邊吹風。
說是給她800塊錢,外加一部洋車子,希望能娶了胡晴。
不然他拿著欠條去報案,周陽肯定還不上錢就會去住牢。
債務自然就落在胡晴身上,到時候孤兒寡母生活都成問題,還欠了一屁股債。
現在嫁給李瘸子,救了女兒於水火之中,還白落800塊錢和一個洋車子。
何樂而不為?
於是,她剛剛帶人過來,硬是把胡晴強行拖走。
周陽拚了命的阻攔,卻遭到一頓毒打,硬生生被打得昏死過去。
周陽越想越窩火,卻又感到無奈。
“說到底,還是怪自己,要不是染上喝酒賭博的毛病,也不至於被別人瞧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
自己並非無可救藥,畢竟正值壯年,還學了一手精湛的木匠活。
隨便好好幹幾年,必然能有所作為。
反倒是丈母娘不幹人事,被別人用八百塊錢和一輛破自行車,就給收買了。
腦海中思緒翻飛,一路趕到村東頭,周陽才追上丈母娘那夥人。
“你個賤骨頭,還敢追過來,我看你真是記吃不記打。”
田大桂伸手戳了戳周陽的胸口,一臉凶悍的威嚇道。
她身材肥碩高大,表情凶惡。
活像一隻母老虎。
換做以前,周陽麵對她,連個屁都不敢放。
可現在,他絕不退讓。
同時幾個壯漢也走過來,虎視眈眈的盯著周陽。
“媽媽,我們來帶你回家了。”小玲玲哭著張開雙臂。
胡晴見狀,不顧一切的跑到周陽跟前,一把抱住小玲玲。
旁邊的兩個壯漢立馬上前,要把她抓住。
見狀,周陽挺身而出,把胡晴娘倆護在身後。
“你個白眼兒狼,給老娘滾回來!”
田大桂怒斥道。
周陽強忍怒火,開口道:“你們不就是圖錢嘛,我可以給你們。”
“你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有啥錢給我?”
田大桂掐著腰,一臉譏笑:“趕緊起開,要是敢惹毛了老娘,就把你的狗皮扒下來。”
“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能交給你八百塊錢。”
周陽果斷地說道:“要是拿不出來,我隨便你們處置,絕無二話。”
好漢不吃眼前虧。
對方人多勢眾,周陽隻能采用這種辦法應對。
同樣也是他爭取機會的唯一籌碼。
拋出這個誘餌,多少引起田大桂的重視。
畢竟她的主要目的是貪財。
而不是非要拆散周陽和胡晴兩口子。
聽他這麽一說。
田大桂愣了下,表情略有緩和,卻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胡晴看著周陽不算寬闊的背影有些錯愕。
這個毫無責任感的男人,居然做出這樣的承諾。
想起以往周陽的做派,她的內心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再看向蜷縮在懷中的女兒,胡晴向母親田大桂哀求道。
“娘,你回去告訴李瘸子,欠的錢他周陽不還,我來還,你就看在玲玲的份上,不要帶我走。”
周陽走到她身邊,異常平靜的說道。
“放心,我肯定會還的,頂多一個星期。”
“你少跟我扯鬼話,我信你才怪。”又戳了周陽一指頭,田大桂凶巴巴的說了句。
嘴上這麽說。
實則已經有些動容。
另外,她還察覺到周陽有些反常。
一改唯唯諾諾的懦夫形象,變得沉穩冷靜,氣勢剛硬。
雖然看似一句不切實際的承諾,但目光堅定,讓人感到莫名的信服。
“三天時間,你上哪弄八百塊錢啊?”
“雖然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麽主意,求求你看在玲玲的份上,不要在折騰了好嗎?”
胡晴緊咬唇角,內心越來越沒底。
在這九零年代初期。
人均工資每月才幾十塊錢。
想攢夠八百塊錢,少則忙活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