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不讓,說她已經有了打算,不讓禦史台攻訐戴尚書,還讓我約束下麵的禦史,戴家出了這樣的事情,長公主竟然還想護著,真是豈有此理。”
唐大人氣呼呼的轉了一圈,心中的怒火不但沒有下降反而上升了。
方閣老見他氣喘籲籲,“你不會是把長公主給罵了吧!”
唐大人理所當然的回答,“長公主身為監國公主處事不公,當然要罵了。”
“……”
方閣老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張閣老嫌棄了瞥了他一眼,問道:“長公主怎麽說的?”
“還能怎麽說,護著戴尚書唄!”唐大人滿腹的牢騷。
開始還收著,後麵恨不得仰天長嘯,將內心所有的不滿都發泄了出來。
方閣老幾次要走,都被張閣老攔住了。
方閣老索性也放開了,淡定的聽完唐大人的傾訴。
張閣老沉默著將自己的茶遞給了唐大人。
“長公主不讓你上奏參戴尚書,也是為了不引起朝野動**。”
唐大人眸子瞪圓。
張閣老解釋,“長公主想要戴尚書自己走,你這麽一參奏,刑部立案審查,戴尚書想要離開都不行了。”
唐大人頓時麵色一變。
方閣老怕他說出什麽辱罵長公主的話來,搶在他前麵開口,“萬一他斷臂求生,不要兒子,或者下狠心殺了兒子,再將陳家的事情推得一幹二淨,到時你有再多的證據也奈何他不得,還會弄的朝野動**,不值得。”
唐大人將原本要說的話的咽了回去,“難道就這麽讓他逍遙法外?”
什麽叫逍遙法外,人家做什麽了?
方閣老問:“什麽逍遙法外,你有什麽證據嗎。”
唐大人舉起了折子,張了張嘴。
方閣老打斷了他的話,“你手裏的證據都是道聽途說,即便是真的有證據,他隨隨便便推出來一個人頂罪你又有什麽辦法?”
唐大人看了眼方閣老,又看了一眼張閣老,心裏的那股氣就卸掉了。
張閣老忽然開口,“長公主思慮周全,倘若陛下能夠學到一半,我等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臉見先帝了。”
唐大人的臉上滿是動容,想到自己剛考中進士,因為耿直的脾氣到處受到排擠,不得不遠離京城的時候,是先帝微服私訪發現了他。
先帝與他秉燭夜談,也是先帝賞識讓他進入了禦史台,倘若沒有陛下,說不定他已經被排擠到犄角旮旯了。
方閣老眼眶微紅,“先帝是個明君,可惜走的太早了,倘若陛下還在,大乾的實力一定會更上一層。”
“雖然先帝不在了,但是長公主還在,陛下還在。”
唐大人眼睛亮了起來,“張閣老言之有理,陛下還在,長公主還在。”
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鬥誌昂揚的走了。
張閣老也打算回去辦公,方閣老又在這個時候糾纏上來,“戴尚書十有八九是要走,吏部尚書的位置不能沒有人頂替,你覺得長公主屬意誰?”
張閣老賣了一個關子,“你覺得呢?”
方閣老想到了什麽,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不會是他吧!”
唐大人和兩位閣老在雅閣密謀的事情,傳到了薑永寧的耳朵裏。
“阿姐,他們不會是結黨營私吧!”
薑永寧沒好氣的拍了薑洺鈺一巴掌,“結黨營私用得著在大庭廣眾之下嗎?”
薑洺鈺想說雅閣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可想到在宮裏本就沒有什麽秘密,默默地閉上了嘴。
薑永寧挑了挑眉,內閣的幾位閣老,以張閣老為首,方閣老次之。
方閣老出身方家,娶得是謝家的嫡長女,有方家和謝家做靠山,若是結黨,怕是比申國公都要厲害。
好在方閣老沒有結黨的念頭,薑永寧也願意容著他,前提是他不越界。
“方閣老既然對吏部的事情如此的感興趣,不如讓他親自去一趟戴家,也算是全了他的好奇之心。”
薑洺鈺咯咯笑了起來,“阿姐,你這一招太損了,讓方閣老背鍋,給戴尚書施加壓力,一下算計了兩個人。”
薑永寧淡淡的眼光射過來,薑洺鈺笑容一收,埋頭批改折子。
方閣老收到旨意的一瞬間,如遭雷擊,想要尋找張閣老的身影,可張閣老早就躲開了。
方閣老唉聲歎息了半晌,硬著頭皮來到了戴府,與戴尚書談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方閣老走後,戴尚書一個人枯坐在書房。
早朝上,戴尚書等其他各部的問題議論結束了之後,才站了起來。
方閣老挺胸抬頭,心提了起來,來了來了,他帶著辭呈走來了。
“陛下,長公主殿下,臣昨日偶感不適,請了大夫,大夫說臣病情嚴重,恐無法繼續擔任吏部尚書一職,請陛下與長公主允許臣告老還鄉。”
薑洺鈺激動的差點當場答應,可想到了阿姐的教導,又端正了身體,一臉關懷的問:“戴尚書病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如此的嚴重啊!”
戴尚書苦著一張臉,不情願的道:“突染重病。”
薑洺鈺:“……”
在場的官員議論紛紛。
漸漸地眾人將視線投到了薑永寧的身上。
薑永寧淡然的喝茶,點漆的眸子,散發出如寒冰般陰冷的光芒。
方閣老老臉刷地慘白一片,戴尚書意有所指分明是不情願辭官,是有人逼他,他昨日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方閣老快速的看了一眼長公主,心一沉,長公主不會以為是他從中作梗吧!
張閣老慢悠悠的喝茶,對大殿上的事情充耳不聞。
薑永寧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冷淡地說道:“戴尚書既然病了就回家休息吧,來人送戴尚書回去。”
戴尚書聞言心裏不安起來。
這時,禦史台的一位姓夏禦史站了出來,“陛下,長公主,臣要參戴尚書。”
戴尚書心道,完了。
看著長公主越發陰沉的臉,他的心髒驟然緊縮了一下。
他明明都想好辭官了,怎麽突然左性了呢!
這下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夏禦史列舉了戴尚書數十宗罪,聲音蒼勁有力,條例清明,皆有佐證。
最後一條罪,屍位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