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家並沒有做太多的鋪墊,像是說你吃沒吃飯一樣,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南宋則大概也沒有想到孔大家會如此的直接,愣了好半晌才端茶抿了一口。

孔大家打量著他的臉色,“方家的丫頭我見過幾次,是個不錯的姑娘,配你綽綽有餘了。”

語氣中滿是對南宋則的嫌棄。

“是我配不上人家。”南宋則慢悠悠的說道,眉心似乎有解不開的結。

孔大家見狀那張皺紋縱橫的臉,舒展得綢緞麵一般,光閃閃的,“難不成你還想著長公主?”

南宋則心髒劇烈跳動了起來,灌了兩口茶才勉強平穩下來,他坦然道:“像長公主這般的女子天底下隻怕沒有幾個男人不喜歡,不過我清楚長公主心裏隻有駙馬,而我也早就放下了。”

不過有了薑永寧珠玉在前,其他的女子很難入他的眼。

孔大家跟著感慨道:“長公主這樣的人百年也不一定能夠出一個,因為她整個大乾的風氣都變了,一介女子,硬生生的壓了整個朝堂的男人一頭,不管是能力還是魄力都舉世罕見。”

孔大家說著,望向南宋則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幾分遺憾。

可惜在長公主的心裏早早的留下了陸霽清的聲影,否則南宋則還真的有一爭的能力。

南宋則會心一笑。

二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孔大家又將話題引到了方韶華的身上,“方家的姑娘因為被打劫的事,鬱鬱寡歡,坊間還傳出了不好的傳言,方閣老求到了我這裏,想問問你的意思。”

南宋則張了張嘴,不等他拒絕,孔大家先開口了,“你先不用著急回答我,過幾天答複也一樣。”

說到這裏,孔大家想起了孫女的話,他又道:“方韶華和雪薇都是女學的學生,聽說她原本的誌向是能夠入朝做女官,若是你不願意娶她,她怕是隻能找一個小門小戶遠遠的嫁了,這輩子也別想做官了,也是可惜。”

原本不怎麽在意的南宋則眼皮一跳,“方家小姐竟然有如此誌向?”

孔大家前麵說了這麽多,南宋則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反倒是提到了入朝為官的話眼睛亮了。

孔大家突然覺得兩人有戲,於是將記憶中方韶華做的兩篇文章說給南宋則聽。

方韶華仗著孔雪薇的關係,私底下沒少請教孔大家,孔大家給孫女開小灶的時候,也會提點一下方家的姑娘。

南宋則身子微微前傾,“這兩篇文章做的雖然理據差一點,但是立意不錯,就算是國子學的二年級學生也未必能夠寫得出來,如此說來,方小姐果然是才華出眾。”

孔大家誇了方韶華兩句,“小小年紀能夠寫出這樣的文章實屬不容易了,可惜她平日裏還要學女工廚藝一類的,倒是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南宋則也覺得浪費時間,像方韶華這樣的女子不應該學子廚藝和女工一類的,應該多學學詩文才對。

孔大家覺得可以跟方閣老和小孫女交代了,揮手把南宋則給趕走了。

南宋則本想留下吃一頓飯的,見孔大家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隻好灰溜溜的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南宋則吩咐小廝,“我記得我也是女學的記名夫子,正好最近有時間,你去幫我安排兩堂課,如果能夠拿到他們做過的文章就更好了。”

“是。”

南宋則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幾縷陽光從烏雲的縫隙中露出來,似乎是要給寒冷的人們送來溫暖。

南宋則坐在馬車裏,耳邊傳來雜亂的聲音,街道上的小攤販正在收拾東西回家了,街頭賣包子的老板正在呼喊著售賣最後的幾個包子,不少官員也散職了,三三兩兩的約在一起去喝茶品酒。

一股寂寞襲上心頭,南宋則叫住了車夫,“去寧宅。”

寧貞娘得知南宋則來了,心中又喜又驚,連忙讓廚房多準備了兩道菜。

廚娘是寧貞娘新招來的,手藝不錯,吃的南宋則大快朵頤,可能是心情好了,就連臉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

寧貞娘想到了這兩日街頭巷尾的傳聞,將下人打發了下去後,問道:“義兄來我這裏莫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

寧貞娘望著南宋則,眼中雖然早就沒有了熱烈的情誼,但是點漆般的眸子依舊掩蓋不住內心的緊張。

南宋則輕輕的吹開了茶葉末,抿了一口茶,“外麵的傳言你都知道了,他們都是怎麽說的?”

寧貞娘攪動著帕子道:“大體都是說方家姑娘的,估摸著是方家樹大招風,有人故意報複呢,就是可憐了方家的姑娘,聽說是個才女,出了這樣的事情,婚事上怕是難了。”

南宋則心咯噔一下,腦海中翻找著方韶華的樣子,配上那樣的才華,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十分的惋惜。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壓下去了。

他還沒有想好要成親,貿然的成婚耽誤了人家可就不好了。

寧貞娘一直看著南宋則,見他沒什麽反應,心裏多了幾分竊喜,“外麵的人還說你看了她的身子,不日就要迎娶她過門。”

“當日我的確是救了她,不過方姑娘好好的,不過是受到了一點驚嚇,人並沒有事。”

“義兄,我知道你們沒事,可是外麵的人卻不知道。”

南宋則疑惑道:“外麵的人真的都在議論這件事嗎?”

寧貞娘點頭。

南宋則擔憂不已,倘若是這樣的話,如果他不上門提親,以方家的行事作風,怕是真有可能將方韶華嫁到遠遠的地方,這輩子都不能回來了。

南宋則煩躁的灌了自己一杯茶,寧貞娘臉上的笑容一僵,手中的帕子被她攥成了一團。

半晌後,寧貞娘道:“我雖然沒有見過方姑娘,倒是聽說過她的名字,似乎是個不太好相處的姑娘。”

南宋則驚訝,“為什麽這麽說?”

寧貞娘挑了挑眉梢,幹笑一聲,“前些日子我上街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姑娘欺負另外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