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子學讀書的人還能缺錢?”薑洺鈺看似隨口一問。
周掌櫃一看小公子就是沒見過世麵的,語氣有些得意。
“公子有所不知,國子學是朝廷開辦的學府,裏麵的學子的確是非富即貴,但是你說的是有錢人家的子弟,裏麵有一些人都是窮苦出身運氣好考上的,自然就沒錢了。”
王公公何等敏銳,自然看出了周掌櫃的得意,冷著臉看了過來。
周掌櫃突然心口一顫,反應過來連忙站了起來。
王公公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薑洺鈺似乎沒有發現細小的變故,“不是說國子學讀書是免費的嗎,課本和口糧都有發,不至於吃不飽吧!”
周掌櫃遲疑起來,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著這位公子,莫不是哪位禦史大人家中的孩子?
竟然敢直言當朝天子,好大的膽子。
王公公身上散發著寒氣,“公子問你什麽,你實話實說就是了。”
“是。”
奇怪明明隻是一個仆人,為什麽給他一種很有威嚴的感覺,這人到底什麽來曆啊!
周掌櫃心中疑惑著,下意識的躬了躬身子,苦著臉道:“不是小的不想說,而是這件事不太好說,小公子要是實在想知道不如隨在下去後堂?”
“也好。”
薑洺鈺跟著周掌櫃來到了後堂。
周掌櫃親自奉茶,如此謙卑的態度薑洺鈺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應,這份從容反倒讓周掌櫃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這位公子不知是那位大人府上的?”周掌櫃試探的問道。
薑洺鈺將薑永寧冷靜霸氣的樣子學了個透,“怎麽?你很想知道我是誰嗎?”
周掌櫃一聽,汗毛猛地豎了起來,“不想不想。”
薑洺鈺收起了笑容,“說說國子學的事情。”
“是。”
周掌櫃斟酌用詞。
薑洺鈺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用緊張,有什麽說什麽,我保證你今天說的話,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王公公心想,陛下不說不代表他不會說。
周掌櫃卻沒有想到這一層。
“按照國子學的規定,每個學生每日發二升米,鹽二兩,四季衣服各兩套,書本一類的也是免費的。”
薑洺鈺點頭,國子學的待遇他是知道的,當時他還請教過夫子,是根據什麽定量的,夫子說是根據戶部統計的數據,有些學子年紀大了帶著一家幾口來都城讀書,每日二升米,鹽二兩足夠一家三口人吃飽了,如此一來能減輕不少學子的負擔。
當時他還覺得做國子學的學生很好,起碼不用擔心生計,可出來後看到的情況卻和想的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崔澤為什麽過得如此潦倒?”
“問題是東西到不了學子們的手裏,國子學學子眾多,夫子,博士,學官也不少,各類的節日就不用說了,生辰壽宴都要送禮,有的學生為此甚至欠下了不少的債務。”
崔澤算是其中過得算是不錯的,起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有抄書的本領,可並不是其他學子都有這樣的本事。
許多人因此不是淪為爪牙就是主動退學,總之,無出頭之日。
“豈有此理。”
周掌櫃心裏一寒,剩餘的話生生地卡在嗓子眼裏。
同一時間,薑永寧拍桌而起,“豈有此理。”
趙嬤嬤親自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靠近。
薑永寧好一會才平複了心情,將手中的情報捏緊,“做的不錯,辛苦了。”
“謝公主誇讚。”
當初,薑永寧啟用乾天後,除了麵上的武功高手乾天外,乾一等人被她分派到各地方收集情報,謀劃了幾個月,總算是有所收獲了。
可是卻將薑永寧氣得不輕。
她萬萬沒有想到朝廷六部竟然背地裏,腐敗成這樣,倘若不是乾一她和陛下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這件事暫時不用告訴陛下。”
“是。”和木頭臉乾天不一樣,乾一麵容非常的和氣,隨便攀談就能很快和人結交成好友。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情報探查了。
薑永寧翻看著乾搜集上來的情報,覺得猶未足夠,“本宮要的是一縣一乾天,現在的人手遠遠不夠。”
“公主殿下,眼下乾天人手不足隻能做到如此,不過隻要公主和陛下信任,屬下有信心一年之內做到一縣一乾天。”
“好。”
薑永寧喜歡他的魄力,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省心。
倘若前世她就啟用乾天,或許結局……
薑永寧將一些不好的念頭趕了出去,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她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乾天是所有“乾天”中武藝最高強的,但是真正管理乾天的卻是乾一,乾天負責暗殺,乾一負責情報,二者相輔相成。
“本宮和陛下不會讓你們躲在暗處太久,有朝一日,本宮和陛下會給你們光明正大的身份,你們也不用擔心會再被蒙塵。”
乾一心中一顫,光明正大嗎?
乾天是暗衛是殺手,注定一輩子都要躲在暗處。
可現在,他們終於可以活在人前了嗎?
“乾天必定誓死相報陛下和公主的恩德。”
安撫好了乾一,乾天走了進來,黑著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別人欠了他多少錢。
薑永寧好笑,“乾一被重用你不高興了?”
乾天點頭後又搖頭。
傻子!
“你放心,乾一永遠都無法代替你。”
自然你也無法代替乾一。
不過後麵一句話薑永寧沒有說出來。
乾天琢磨了一下,不太矜持的笑了。
趙嬤嬤端茶進來,正好看到乾天傻嗬嗬的笑,隻覺得刺眼,不知道公主是怎麽忍受的。
乾天走後,趙嬤嬤忍不住吐槽:“公主,乾天看著像是個木頭,沒想到還真是木頭。”
“木頭也沒什麽不好的。”
趙嬤嬤細想,乾天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好陛下和公主的安全,有太多心思反而不好。
周掌櫃一開始還拘束著,可是隨著薑洺鈺問的越多,他的防備心反而越少,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
“大戶人家的公子還好一點,人家不差這點東西,從地方府學考上來的鄉貢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