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說:“咱們家真的是太亂了,你大嫂都跟著受連累,隻能回來了。彩蓮啊,你和巧兒說兩句?”
“不了,我在擀餃子皮呢,離不開手!”大嫂笑著喊道。
大哥告訴我,他們是一早上就回村去了。大哥過年的時候開了七十塊,另外還發了五個罐頭,一板子的凍蝦,兩個人還買了對聯,鞭炮什麽的,高高興興的往回趕。誰知道到了家裏麵,就聽到一陣吵嚷聲傳出來。一開始以為是二嫂和媽,可是開門一開,是張予桐的父母兄弟,浩浩****的來了好幾口,全都過的恓惶的不行,飯都吃不上的那種,跑到家裏麵來要錢來了。
張予桐的媽是一個沒臉沒皮的,指著媽喊道:“我家的一個大姑娘就這麽被你兒子白玩了?這都多少天了,你們家一點表示也沒有,到底想要咋地?告訴你,之前說的五百塊錢,一個字兒也不能少,不然你們也甭想過這個年了!”她說完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捂住臉假意的嚎哭。
媽冷笑道:“是你姑娘自己倒貼上來的,我們家能咋地,反正這娘們也不是明媒正娶進來的,不玩白不玩!不過就是一個陪房丫頭,咋,你們還想要彩禮不成?”
張媽氣的要瘋了,又開始大罵柳葉:“你個不要臉的貨,管不住自己的男人,還坑害自己的表妹,你有沒有臉了?”
柳葉因為坐月子便睡在隔壁屋子不見人,她的丈夫跟著張予桐走了,本來就夠丟臉和生氣的,現在聽她竟然還罵上自己了,當然忍不下這口氣。
她隔著牆大聲的喊:“到底誰是不要臉的爛貨心裏有數!張予桐之前處一個對象就讓一個人玩一遍,早就爛到家了,你還真當她能賣上價呢?反正我也不損失啥,媽,一分錢也不用給,咱們還得管他們要精神損失費呢!”
“說得好!能跟著人家丈夫跑的,也不是好貨!”媽喊道。
“X你媽的,你敢這麽說我妹子,看老子不踹死你的!”一個大漢衝過去要打媽,幸好被大哥直接按住了,摔在了一邊。
媽見到大哥來了,頓時有了底氣,罵的更甚了。
張予桐的爹倒是不罵人,看著人不注意,就跑到外屋地打開了碗架子,拿了幾個包子大吃。
這是為了過年準備的,農村這邊講究一個月不做主食,所以之前的饅頭,豆包,還有包子蒸了不少,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
大哥還特意告訴我說:“因為家裏的錢全都被你二哥帶走了,媽也沒包肉包子,隻是用酸菜粉條切碎了,另外把豆腐蒸了弄碎,包成的素包子。還有因為忙不過來,什麽麵片,丸子啥的也沒炸。”
我笑道:“沒啥,反正你們也回來了,估計也吃不了。”我知道媽的手藝,做的並不怎麽好吃,也就是擺擺樣子。
大哥說:“你倒用不用這麽說,媽的那些東西全都沒剩下。”
“啊?”我吃了一驚:“該不會全都被他們吃了吧?”
原來這個張父已經很久沒吃上像樣的飯了,這麽大一個包子兩口就造了大半個,噎的幾乎要背過氣去。抓起了水舀子來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涼水,這才咽下去。
然後抓起了包子繼續吃,一邊吃一邊還在櫃子裏麵翻找,最後找出來了一盤餃子,饅頭筐裏麵的幾十個大豆包,還有幾頭蒜,全都放進了隨身的布袋子裏麵。
大嫂正在外麵,看著他吃的如狼似虎的樣子,皺了皺眉頭也沒說啥。
兩撥人那個時候已經在裏屋鬧了起來,正在這個時候,外麵又有人拄著拐棍進來了。
原來是柳葉的爹,他也是來要吃的,眼看著過年了,家裏連點菜錢都沒有,他女兒又一直坐月子,沒辦法給他錢,他就自己過來了。
一進門見到張予桐的爹在吃包子,柳葉爹眼珠子都紅了:“好你個張老頭,竟然這麽坑我閨女!你樣的丫頭片子咋就這麽不要臉呢,我都替你寒磣,你還敢出門嗎?”
“是你姑娘太懶,太饞,根本管不住她老公,都是你教育的出來的!”
兩個老頭就這樣幹起來了,這麽撕扯著倒在地上,鬧了半天。
大哥好容易把裏麵的人弄得安定下來,出來看到這一幕,隻能又把兩個人抓起來分到了一邊。
兩個老頭還在那邊互相罵著。
“行了都給我閉嘴!你們是想要讓我們王家今天就敗了才高興嗎?”大哥吼道。
兩個人這才不言語了,隻在那邊喘著大氣。
這時候外麵看熱鬧的人已經一大片了,有的還在做年夜飯的婆娘也顧不得了,抓著瓜子笑著議論,全都出來看熱鬧,大過年的就有這樣的好戲看,自然都很興奮。
因為媽伺候著柳葉和兩個孩子,也沒時間拾掇院子,到處都是垃圾,喝水的大缸也見底了,燒出來的爐灰隨便堆在院子裏麵,這下子可讓這幫人找到了嘲諷的機會,一頓指指點點的。大嫂在外麵聽得清清楚楚的。
“就這家,老大找了個寡婦,老二和媳婦生了一對丫頭片子,男的還的還和老婆的表妹跑了,老三被退婚,處了好幾個對象都嫁不出去!”
“是嗎!這個得找人算算吧,家裏是不是有什麽邪性東西?”
“有啥邪性的東西,就是這家的女的不積德,那李彩嘴巴那麽毒,得理不饒人的,原來也有今天!真是暢快!”
這幫老娘們一邊嗑瓜子兒一邊議論著我們家的事。
幸好孫娥家因為杜成出意外成了瘸子又離了婚,覺得很沒臉,最近一直關在家裏不出來,而孫紅在馬斌的幫助下已經和高虎離了,她接走了她媽段秋月去城裏住了,不然這兩個人一起羞辱一番,還不知道我們家會被恥笑成怎麽樣呢。
大哥對張予桐的家人說:“我說你們有啥事,能不能等到過完年再說?你們讓人消停點行不行,趕緊走人,不然我不客氣了!”
雖然張予桐好幾個兄弟都來了,可是全都是不成器的爛泥,見到大哥這麽厲害,早就不行了,拉著他們的爹媽罵罵咧咧的走了。
臨走的時候,張予桐的媽還把我們家掛在外麵的一大串幹辣椒和兩個苞米棒子揣兜裏順走了。
柳葉爹剛才打了一仗,現在是氣喘籲籲,可是也來不及歇氣,就開始管大哥要錢。
“我姑娘在你們家被害成這樣了,我們的年咋過?你不得意思意思嗎,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媽掀開了門簾子衝出來,指著柳葉爹喊道:“憑什麽給你錢?你們家的人搞得我們年都過不下去了,還指望著給你錢嗎?”
“我是我姑娘的爹,找她養老不應該嗎!”
“那你進去要去吧,我兒子可不是你養大的,你養活誰,你去找誰要去!”
這女兒在坐月子,老爹哪能進去,急的柳葉爹直跺腳:“你們咋這樣不講理呢,還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在外麵被餓死不成?哪有這樣不孝敬的孩子啊?”
柳葉在那邊聽到爹的話,頓時哭了起來:“媽,你先給他拿幾塊,我回頭還你還不成?”
“我沒有錢!再說了,你一毛錢都沒賺過,你的錢哪裏來的?還不是我王家的錢?我說了不許給,不然你出去賺錢,你給他一百我都不心疼!”
柳葉頓時氣得開始罵媽不講理老妖婦,兩個吃奶的娃娃也跟著大哭。
柳葉爹在地上撒潑耍無賴,滾了一身的灰土,不斷捶打著地麵:“看樣子,這是要餓死我啊!你說我養活個閨女有啥用啊,連口吃的都沒有啊!我要去村主任那邊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