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我的屋子,看著炕上的被褥淩亂,枕頭都掉在地上,炕席和褥子上還有杜成的血,我的心裏突然覺得酸酸的。我剛才下手那麽厲害,可是他也沒有打我一下,也算是有點人性。

他對我應該還是有點感情的。

又想著他剛才絕望的眼神,心裏也很悲涼,可是他既然已經選了袁芳,就要承擔後果,我現在隻希望我和他之間的孽緣可以從此結束。

我把染血的床單全都扯下來,找了盆子搓洗一下,不然媽明天見到了該問了。

我一邊洗衣服,一邊眼淚簌簌的滴落在盆子裏麵,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感覺。

這一晚上我連著做了好幾個噩夢,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野狗追,要不然就是墜落懸崖,驚醒了好幾次,一夜都沒睡好,頭疼的嗡嗡的,全都是被那個杜成害的。

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冷不丁的聽到媽在院子裏麵的喊叫聲:“軍軍,你回來了!巧兒,你起來啊,你二哥回來了!”她的聲音無比驚喜,最後一個字都喊破了音了。

我厭煩的拉起了被子遮住了臉,心道,難道二哥是什麽英雄人物,打了勝仗回來了嗎?竟然還要我起來去迎接?

真的是不想管他,可是院子裏麵吵吵嚷嚷的,媽的喊聲,二哥的哭聲交織在一起,我也根本就沒辦法睡了。

我穿好衣服走出屋子,隻見二哥正跪在媽的麵前,大聲的哭著。

這幾天他過的著實特別悲慘,身上髒兮兮的,頭發胡子一大把,也黑瘦了不少。媽看著他哭了,跟著掉眼淚。一直不斷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你這孩子是要媽的命啊!咋能賭輸了那麽多錢呢?你媳婦現在也走了,你說說咋辦吧!我真想打死你啊!”

與其說媽是在打人,不如說是在幫二哥打掃身上的灰塵呢。

大哥在旁邊勸說著,二哥也在不斷的哭著,組成了一副和諧景象。

二哥這時候哭道:“我簡直不是人,害的媽把土地都給丟了!我要是在賭博,豈不是成了畜生了?媽,你就原諒我吧!”

大哥道:“回來了就好,你以後千萬不要在讓媽傷心了!”

二哥連聲答應著,媽也哭著拉起了他:“趕緊洗洗去吧,都成啥樣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洗一洗!”二哥站起來擦著眼淚。

回頭看著我,二哥的臉上很尷尬,勉強說道:“巧兒,你也回來了?是二哥的錯,讓你把好不容易才賺的錢全都給我還了賭債,我簡直不是人。”

我點點頭道:“你好好的過日子吧。都多大了,媽還要為你操心,你不臊得慌嗎?”

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有這個態度還算是可以的。

“我都知道!”二哥走過來拉住我,小心翼翼的說:“妹子,上次是我不對,我竟然還想打你,你就原諒我吧,那個於洪才,我也不會逼著你嫁了。”

“那就好了,咱們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媽趕忙笑道:“她不生氣就好!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吃了飯你去柳葉家,把她接回來!以後一家人團團圓圓好好過日子!”

二哥答應了,看了一眼自己那個屋子,估計是想到柳葉心裏難受,還背過身擦了擦眼角。我心道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要在傷我們的心了。

媽飛快的跑進了廚房,不多時就讓我放桌子吃飯了。

還是昨天剩的菜,媽又炒了一大碗白菜絲,幾碟子鹹菜放在了桌子上。

二哥的手上端著一大碗麵條,筷子飛快的凍著,臉都要埋進碗裏麵去了,像是餓了十天一樣,瘋狂的大吃,一大碗雞肉燉土豆幾乎全都給他吃了。

“慢點吃!你著啥急啊!”媽又給他放了一個玉米餅子。

我和大哥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他這個吃相,忍不住直發笑。二哥吃了一大口雞肉,突然見到他用手扶住了心口,不斷的翻白眼,臉都憋得通紅。

“噎…噎死了!”他費力的指著前麵的桌子:“水,給我水!”

媽心疼的拍打著他的後背,讓我趕緊給他拿水來:“你咋那麽著急啊?趕緊喝點水!”

二哥咕咚咕咚接過我遞過來的茶缸,喝了滿滿一缸子茶水,半天才緩過勁來。

他不好意思的說:“我吃了好幾天的白水煮土豆,都要吃死了!”

大哥說道:“這是你活該,你要不去賭會這樣嗎?”

二哥低下頭去,嗯了一聲,繼續大吃,倒是也沒什麽羞愧之色。

媽也歎了口氣:“軍軍啊,現在這情況你也知道,把錢還了之後,我們是一點地也沒有了,連一口吃的也都要出去買,你以後也要考慮一下自力更生的問題了。不然柳葉看到沒法生活了,還得跑。你自己想想。”

大哥說道:“二弟不是報名學了那個挖掘機?繼續學吧。”

“別提這個茬兒了,我都輸光了。”二哥把碗放下來了。

我忍不住翻了他一眼,果然和前世一樣!

二哥這時候說道:“其實以後的事情我都想好了,我想著巧兒去賣菜,你們看行不行!”

媽急忙看向了我:“巧兒,你覺得咋樣?你二哥能幫你看個攤子,別的不行,收個錢啥的應該是沒問題的。”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要是這個賴貨要是纏上了我,我還有個好?他啥也不幹還不是最嚴重的事情,萬一今天偷筐柿子,明天吃個蘋果啥的,我真的不夠賠的,而且他的嘴又碎,總想指揮著別人,我可受不了。

看到我不吱聲,大哥急忙說道:“那怎麽行!這又不是巧兒自己的攤子,是白嫂子花錢雇她的,老二去了,人家是要再給一份工錢嗎?那都不夠賺的,人家可不能答應啊。”

二哥急忙笑著說:“我不要白嫂子給我錢,我就跟著巧兒,她一個月不是一百多呢嗎?一個月給我五十就行!”

我看了媽一眼,媽也不看我,像是沒事人一樣,收拾碗筷。

怪不得昨天問的那麽細致呢,原來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了,想讓二哥在那邊坐鎮,不用出什麽體力活,還能拿到工資。媽害怕我嗆她,所以幹脆一言不發。

大哥笑道:“這簡直是胡鬧!那你去幹啥去啊?就為了一口吃的?巧兒一個月的那點工資是白嫂子覺得她省事才給的,要是知道他還帶著一個呢,你覺得她能高興?老二,你也不總想著掛在誰的身上,自己努力去吧。”

二哥急了:“大哥,你咋這樣呢?要是以前沒辦法就算了,現在明明就能拉我一把的,你還不讓巧兒出手?”

我說道:“要是二哥去也行,但是不能在攤位,你要留在家裏麵做飯洗衣服打掃,還要生爐子,另外每天兩點鍾起去菜站批發運貨,要是賠錢了,需要自己拿著錢補上,我那邊不缺看攤子的,缺的是做實事的人。你要是能吃得了那個辛苦,我和跟白嫂子說。我一個月出五十塊給你。要是你不幹,我也沒辦法。”

媽急著說:“你二哥咋能幹這個活呢?”

我笑著說道:“你以為城裏的錢就那麽好賺嗎?別看白嫂子那邊我賺的多,可是有風險的,吃住她都不會管我的,另外賬目對不上我也要自己填平,指不定還要賠錢呢。”

二哥一聽要幹這麽多活,頓時就蔫了,靠在椅子上麵說:“這麽累的活,我才不去!我還不如去跟大哥去學車床呢!”

媽趕忙又看向了大哥:“實在不行,老大,你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