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當飽受折磨的‘小販’從昏昏然中輕型過來的時候,一杯帶著淡淡的橘子清香的清涼飲料已經放在了他的唇邊。
勉強睜開了被眼屎粘住的眼睛,‘小販’貪婪的張開幹裂的嘴唇,一口氣將那杯帶著橘子清香的清涼飲料喝了個精光。
從那些帶著詭異笑容的情報部門的家夥手中,再到那些一身陰冷的軍方審訊專家的手裏,能吃的苦、能受的罪都已經經過了,還有什麽可以讓自己低頭的?
說出了心中的所有秘密,那麽死亡將會立刻降臨,而死活不開口,或許還能有逃脫的希望了吧?
體會著剛剛喝下的飲料滋潤著自己那幹澀到了極點的腸胃,‘小販’勉強瞪大了眼睛,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幾個或精悍、或強壯的男人。
從這些東方人的臉上,幾乎像是招牌般地刻著軍人的痕跡。但從周圍的那些看起來布置緊湊的槍械和各種通訊器材看來,這又不像是軍方專門用來刑訊的場所。
這些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雙肩,‘小販’詫*發現自己並沒有像是往常那樣被銬上雙手,在手腕上被塑料手銬磨破的地方,已經被小心地包紮起來。覺得有些奇怪的‘小販’躊躇了片刻,有些遲疑地指了指放在自己麵前的空杯子:“能不能。。。。。。再給我一杯?”
坐在‘小販’對麵的一個精悍的男人微微地點點頭:“可以!我們還有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裏麵,你的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滿足。”
接過了一個健壯的男人遞過來的飲料,‘小販’哆嗦著雙手將那杯清涼的飲料一飲而盡,這才有些詫*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精悍的男人:“三個小時?你說我們隻有三個小時?”
坐在‘小販’對麵的精悍男人微微點點頭:“是的!隻有三個小時!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鬼龍,這些是我的部下!”
‘小販’微微地遲疑了一下:“鬼龍?中國軍方派駐在國界外的那支部隊的首領?”
看著‘小販’那有些遲疑的目光,鬼龍滿意地將一支點燃的香煙遞給了‘小販’:“和聰明人打交道,的確是比較省力的!我要你手中的那些資料,作為回報,你可以活著離開這裏。為了把你從美國人手中弄出來,我們花了太長的時間,甚至損失了好幾個最精銳部下,對於一個熬刑專家來說,我沒指望能夠靠著那些三流藥物和殘酷的刑訊來軋幹你腦子裏麵的情報,更沒有時間陪著你耗下去。所以,我給你、也給我自己三個小時,在這之後,我寧願殺了你,免得我對你手中的那些情報牽腸掛肚!”
似乎是為了證明鬼龍的決心,一個臉上有著巨大傷疤的俄羅斯壯漢將一個小巧的鬧鍾放在了‘小販’的麵前之後,獰笑著將那雙毛茸茸地大巴掌搭在了‘小販’的肩頭。
不等‘小販’開口,滿臉微笑的李文壽已經端著一大碗熱騰騰的麵條走到了‘小販’的麵前,輕輕地將一雙筷子塞到了‘小販’的手中:“嚐嚐我的手藝?最好的飲食在東方,而東方人最為擅長的,就是將那些最簡單的食物做出天下第一的美味來。”
看著‘小販’有些愣怔的模樣,李文壽嘻笑著將那一大碗熱騰騰的麵條放在了‘小販’麵前的桌子上:“東方人曆來好客,但也有個奇怪的傳統,那就是會讓那些即將走上斷頭台的死囚飽餐一頓,好讓他們的靈魂有力氣走完重新步入輪回的道路。就像我們的首領所說的,如果你交出了我們想要的東西,那麽這將是待客的第一道點心,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這就是你臨死前的最後一頓晚餐了!順便說說,不要浪費食物,這可是一種在東、西方都被摒棄的惡習!”
坐在‘小販’對麵的鬼龍微微地抬手示意‘小販’好好享受放在他麵前的食物,自己卻是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了旁邊的一張寬大的桌子邊,低聲和幾個等候著他的戰士商議著一些事情。而站在‘小販’身邊的那些彪悍的男人也慢慢地走到了大廳中的各個角落,自顧自地忙著各自手中的活兒,再也沒有人去理睬坐在椅子上的‘小販’了。
看看自己手中的筷子和麵前的那碗熱騰騰的麵條,再看看放在自己麵前的那個鬧鍾,‘小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自己的記憶中,不管是那些想要抓住自己的家夥,還是那些花了大價錢從自己手中買走情報的顧客,哪一個不是拿著自己當成了最為重要的人物?
‘小販’不僅僅是個綽號,在情報界中,‘小販’甚至就是上帝的代名詞,隻要找到了‘小販’,即使是那些想來絕無可能到手的情報,也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放在那些出的起價錢的人手中。
就算是在少有的幾次失手中,那些僥幸抓住了的家夥,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哪個關押自己的地方不是全力以赴地想從自己的嘴裏掏出更多的情報?
自己能夠屢次逃脫,除了自己掌握的那些逃生的本領之外,恐怕更多的就是利用那些抓住了自己的家夥心中的貪婪了吧?
可是,這些混蛋竟然就這麽把自己扔在了一邊?
還有麵前的小鬧鍾,還有這古怪的東方斷頭飯?
我是‘小販’,無所不能的‘小販’!
怎麽能這樣對待我???
不知不覺間,‘小販’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雖然在大廳中各處發出的聲音足夠掩飾住‘小販’那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但在‘小販’自己的耳中,那粗重的呼吸聲簡直就像是雷鳴一般,完全充斥了自己的耳膜。
那些放在牆邊的槍,顯然是剛剛做好了保養的,閃著微微的幽光。在全透明彈夾中的那些子彈,應該是北約製式的那種穿甲彈吧?
隻要猛然跳起來,抓過一支槍打碎大廳角落中的電閘,那麽自己不就可以趁著驟然降臨的黑暗從大廳中逃脫?
可是,大廳的門是不是電控的那種?
還有那幾個看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家夥,雖說他們正在全神貫注地組裝著手中的槍械,但天知道他們是不是正在等著自己的衝動之舉?
要是像一條死狗一般地被按在地上,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啊。。。。。。。
抓個大意的家夥當作人質恐怕也不行!
大廳中的這些家夥看起來就是那種經曆了嚴格訓練的軍人,且不說自己是不是能夠抓到他們作為人質,即使抓到了一個,那些家夥是不是會吃這一套啊?
用手中的情報來換取自由?
怎麽會有這麽笨的想法?
耳中那雷鳴般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幾乎要震破自己的頭顱。而麵前的那個小鬧鍾發出的滴答聲也像是節奏分明的鼓點一般,連心髒都跟隨著那滴答聲一起在沉重地跳動起來。
偷偷地瞄了一眼‘小販’那漸漸變得血紅的臉色,站在大廳角落中的李文壽得意地朝著身邊的向正擠了擠眼睛:“看來我們沒算錯,那家夥的確是注射過某些化學藥劑的阻斷劑,所以那些美國佬給他注射的化學藥物根本就沒有作用。所以說,純天然的東西,就是比化合物好用啊。。。。。。。”
背對著‘小販’的向正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繼續將手中抓著的零件組裝成了一支完整的手槍,這才接過了李文壽的話頭:“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要不是阿震找到了‘小販’在法國卡昂陸軍醫院中的醫療記錄,恐怕我們也沒法子針對他的身體狀況製作出這些致幻藥物。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該你上了!”
再次看看‘小販’那越來越散亂的眼神,李文壽得意地朝著坐在大廳中央的‘小販’走去。
一屁股坐到了‘小販’的身邊,李文壽微笑著拍拍‘小販’的肩膀,帶著幾分奚落朝著‘小販’低聲說道:“時間差不多了,還有什麽遺言需要留下的?比如說,要不要給你在德國攻讀機械工程博士學位的兄弟留下些遺產?還有你在法國南部的那些葡萄園,是不是要留給你那可愛的女兒?至於你在加勒比海的遊艇,我想你會交給你最近認識的那個巴西模特?”
聽著李文壽那低沉的聲音,‘小販’的眼神中更是增添了一種近乎瘋狂的神色,連他手中抓著的筷子也發出了吱吱咯咯的聲音。
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小販’的神情,李文壽的話語更加的低沉:“你的兄弟,你相依為命的兄弟,在你沒有成為‘小販’之前,你的兄弟靠著在工廠中做雜役賺來的錢供養你,而他自己卻從來舍不得在下班之後為自己買上一杯最便宜的啤酒。
你的女兒,雖然得到了最好的教育,有著最良好的生存環境,但在失去母親之後,再次失去了一個父親的關愛,你能想象她該怎麽麵對那些在星期天跟著父母一起去公園遊玩的朋友?
還有那個巴西的模特,雖然你們的年齡相差甚遠,但她愛你,甚至願意為了你的事業而離開能夠讓她在全世界麵前展現風采的T型台。
還有幾分鍾,僅僅是幾分鍾之後,他們都將失去他們最心愛的人,而這隻是因為你不願意交出一些和你完全無關的資料?”
不知何時,鬼龍也靜靜地走到了‘小販’的身邊。看著幾近精神崩潰的小販。鬼龍的聲音近乎夢魘地響起:“最後的機會了!是留在這個世界上,靜靜地享受著和你愛著的人們在一起生活的美好時光,還是帶著那些對你本人毫無價值的情報從此長眠?”
在藥物和鬼龍等人近乎催眠的詢問之下,‘小販’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情緒的控製,竟然像是個孩子似的嗚咽起來:“天啊。。。。。。。我愛他們!上帝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裏,上帝都知道!在第五大街的教堂。。。。。。。我的上帝,求你們放了我,我不想離開我的家人。。。。。。。。”
示意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向正和卞和前往第五大街的教堂尋找那些資料,鬼龍輕輕地從衣領中取出了一枚細小的銀針,準確地刺進了越來越瘋狂的‘小販’頸後的穴位。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漫長,當向正和晁鋒在兩個小時之後重新回到了大廳中時,鬼龍已經從向正眼神中的肯定神色中確認了那些資料已經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輕輕地呼出了胸中的悶氣,鬼龍輕輕地將癱軟在椅子上的‘小販’扶了起來,再示意站在身邊的兩個戰士為昏迷中的‘小販’注射了一支用於穩定內分泌的藥物,這才從卞和的手中拿過了那份令眾人焦頭爛額的資料。
幾個戰士迅速地將一台手提電腦放在了鬼龍的麵前,當鬼龍將那張小小的縮微光盤放進了電腦中時,幾乎每一個站在鬼龍身邊的人都自覺地轉過了身體,不去看鬼龍麵前的手提電腦的屏幕。
靜靜地翻閱著那些資料,鬼龍的眉頭慢慢地擰到了一起!
按照這些資料中所記載的,美國人可算是在情報工作上投入了極大的心力了!
從那些剛剛走進學校的學生開始,美國的情報部門就開始了大量投入。從一些有前途的學生中逐一挑選出有發展可能的人選,經過各種不同的幫助手段,讓那些學生在進入社會之後逐漸掌控一些關鍵的部門。而在掌控了這些部門之後,這些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家夥也就要為曾經受到的幫助付出代價了!
一些有價值的情報被通過各種不同的途徑送到了美國人的手中,一些情報人員被不露痕跡地安插進了各個職能部門中,由此形成的情報網絡甚至覆蓋了某些美國人感興趣的國家百分之七十的政府部門!
至於那些被暗中培植的反政府力量則是更為繁多,從一些披掛著宗教*的邪教,到一些打著民族解放旗號的分裂組織,幾乎每個看起來獨立存在的組織中都有著美國政府的*!
也難怪美國人會對‘小販’手中的這些資料如此重視,更難怪那些希望和美國分庭抗禮的國家對‘小販’手中的情報趨之若騖了!
花了足足兩個小時,鬼龍才將所有的資料粗粗地瀏覽了一番。合上了膝蓋上放著的手提電腦,鬼龍輕輕地朝著等候在一旁的向正低聲說道:“拷貝兩份,再把這個光盤放到原來的地方去!兩小時之後,我要你帶著所有的兄弟離開紐約,依照我們商議的計劃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向正的為頭猛地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還要留在紐約?”
看了看滿臉狐疑的向正。鬼龍盡量顯得輕鬆地開口說道:“還有些事情需要我解決,而你們的任務是盡快將那些留在墨西哥的兄弟拉出來,重新建立我們的基地。很多事情對我們來說,還隻是開始,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盡管鬼龍作出了一副輕鬆的模樣,但站在鬼龍身邊的向正依然看出了一些與往日的鬼龍不太一樣的東西。沉默了片刻,向正慢慢的俯下身,貼著鬼龍的耳邊說道:“究竟什麽事情?墨西哥的人馬憑什麽會跟著我們走?既然已經確認了劉國輝屬於極端危險的人物,為什麽還要把他和那些俄羅斯冰熊幫的家夥關在一起?這些,都和你往日處事的習慣截然不同,你不覺得需要個解釋麽?”
看著周圍的那些兄弟眼中的神情,鬼龍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木衲的感覺。
朝夕相處,生死與共,這些和自己一起血裏火裏爬過來的兄弟,彼此之間的默契幾乎已經到了不用言語溝通、隻要一個臉色、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的地步了!
自己留下來赴死,這些患難兄弟,是不是可以安然地繼續進行終生製職業計劃?他們是不是會因為自己的死亡而拚死複仇?
可是,難道要向這些兄弟和盤托出所有的計劃麽?
看出了鬼龍臉上的躊躇神色,向正再次俯下身子,在鬼龍的耳邊低聲問道:“是不是出現了什麽。。。。。。”
鬼龍猛地抬起頭來,壓低了嗓子在向正的耳邊嚴厲地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麽?我不在的時候,你帶領整個小隊!其他的,不該你問,更不該你胡亂猜測!”
從來沒有見過鬼龍如此嚴厲地嗬斥過自己,即使是素來冷靜的向正也不禁愣怔了片刻,但在看到鬼龍那堅決的眼神之後,向正也隻能輕輕地點點頭,再次低聲在鬼龍耳邊說道:“好,不該我問的,我不問!我會按照你的交代執行下一步的計劃,但我必須把晁鋒留下給你,我堅持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