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許這麽說！”林青杏當即開口打斷蘇修德的話，眉頭皺了起來：“這若是被外人給聽見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訓斥過蘇修德，林青杏又看向蘇添丁，臉上有些為難：“添丁，要不，還是我去吧，琳琅她雖然是有手藝，可是年紀到底還小……”
況且，蘇老太太不是個好招惹的！她閨女去了，豈不是得受欺負嗎？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蘇添丁，但神色間都是對蘇琳琅的擔憂。
再結合腦海裏的記憶，蘇琳琅也很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很快腦海裏閃過一抹靈光。
當即，她抿了抿唇角，看向蘇添丁：“爹，我跟你去。”
“小妹！”
“琳琅！”
“好了，奶都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我若是不去，說出去，也會落人口舌的。”蘇琳琅攥了攥手指，輕抿著唇，低著頭：“再說了，爹也會為難……”
蘇添丁看著閨女那樣兒，心裏也是跟著揪疼，最終還是狠了狠心：“好了，我帶著琳琅過去一趟，不會有啥事兒的。”
沒人再說些什麽，隻是憂色重重。
孝字壓頂。
先有爹娘，再有子女。
……
自從分家後，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就在祖宅裏住著，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二房，以及三房。
幾百米路程，蘇琳琅跟在蘇添丁身後，亦步亦趨，一聲不吭，惹的蘇添丁頻頻回頭看她，快到門口時，才低聲道：“放心，爹在。”
蘇琳琅抿抿唇，點了點頭。
父女二人剛踏進院門，坐在堂屋門口的蘇老太太，一張口就是怒斥：“讓你們過來幫個忙，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都要以為你們死路上了呢！”
蘇添丁聞言，臉色有些難看，伸手把蘇琳琅往身後推了推。
蘇老太太這時終於發現，他們雙手空空，一雙眼珠子瞬間瞪的跟牛眼一樣，猛地站起：“我的羊肉哪兒去了！”
“娘什麽時候把羊肉給我們了？”蘇添丁神色淡淡，任由蘇老太太跳腳：“剛剛弟妹過去喊我們時，可沒有給我們一分買羊肉的錢。”
蘇琳琅站在身後，看著麵前的高大背影。
她本意是想，讓孝順老爹看清楚親奶麵目，但現在，都不需要她推波助瀾，主動識別？
“你胡說什麽！我明明是讓你們……”蘇老太太話語差點脫口而出，腦海裏卻是閃過一抹精光。
她頓時扶著門框，哎喲哎喲地呻吟：“這不肖子孫，不肖子孫！怕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氣死咯！”
“老婆子年紀大了，現在使喚自己的兒子，都使喚不動了，求著要一口肉，也要不上咯！”
本來還躲在裏麵的二房夫妻倆，都走了出來。
蘇大富扶著蘇老太太，一臉的擔心：“娘，您這是怎麽了？”
“可別氣了，您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再氣到了，可就受罪了。”
“我能不氣嗎？”蘇老太太手背往眼上一抹，哀苦連連：“你們哥幾個，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
“別人都說，養兒防老，羨慕著我養了兒子，可現在呢？”
“兒子連一塊羊肉都不舍得往我身上拿啊！”
“這哪裏是養兒防老啊，這就是養了個討債鬼啊！”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連老子娘都不管了！我這做的都是什麽孽啊！”
蘇老太太說著，捶胸頓足，忽然呼吸急促，連連嚎著：“不行，我這氣的心口，呼，喘不上氣兒，老太太我，呼……”
蘇大富臉色一變，連忙替蘇老太太順著氣，滿臉著急和害怕：“娘，您別氣！別氣！”
“大哥，您說句話啊！平日數你最孝順，今日這算是怎麽回事啊！”
朱秀英添油加醋：“大哥，你這做得也太過分了吧！”
“平常不來看娘，現在來這裏，明知道娘不舒服，還把娘氣成這樣。”
“這不管是做大哥，還是做兒子，你這做得都不對了吧！”
“你跟他說這麽多做什麽，他這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娘啊！眼裏有的，都是他那個死丫頭！”
“他就是怕我這老太太，折騰他那個寶貝心肝！”
朱秀英聞言，更是不滿了：“大哥也真是的，再怎麽說，要不是有娘，哪裏有你的存在？百順孝為先……”
蘇添丁心頭一哽。
他娘總是一口一個“死丫頭”、“賠錢貨”的喊琳琅，也難怪家裏的人一聽，要琳琅到這邊來，就擔心得不得了……
眼看著蘇添丁遲遲不說話，蘇琳琅微歎一口氣，站了出來。
朝著蘇老太太的方向道：“奶，剛剛二嬸到我家時，跟我們說的是奶您不舒服了，讓我和爹過來一趟。”
“至於羊肉，二嬸說的，不需要客氣的。”
“這也對啊，都是一家人，要是傳出去，我和爹過來爺家，還需要提東西，那豈不是笑掉別人大牙嗎？”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奶您沒有吃過羊肉呢，要和自己的兒孫搶著肉吃，或者以為二嬸家，連一塊肉不願意給您和爺吃……”
“你這丫頭片子，胡說什麽呢！”
朱秀英臉色一變，往門外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人，才鬆了一口氣，有點咬牙切齒地道：“你牙尖嘴利得很！”
“什麽叫我們連一塊肉也不舍得給你爺奶吃？你不要胡說八道！”
“二嬸，我沒有胡說啊。”蘇琳琅有點委屈：“當初分家的時候，不都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嗎？”
“二嬸家管爺奶吃喝，而我家每年給爺奶一兩銀子作為食補，都分的清清楚楚的，走過公家的明路。”
“可現在，你們問我們要羊肉，我們哪裏拿的出來嘛！”
“您也知道的，我家人口也不少，我爹和我大哥發的那點羊肉，自家都不夠吃，還要從牙縫裏扣下來一點，往奶這邊送……”
“村裏上上下下，做工的幾乎都是發的羊肉，二嬸家也發了，為什麽還要問我家要羊肉？”
“難道是你們家羊肉不夠吃？可是，再不夠吃，也該是先緊著爺奶吧，怎麽的，就讓奶說出，我家的羊肉，是奶的話來呢！”
“若是讓旁人聽了，該是笑話二嬸你了，連肉都不舍得給奶吃，哦，還得笑話奶，跟分了家的兒子搶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