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方才還吵鬧著的堂屋,頓時鴉雀無聲。

蘇珍珠本來還有點擔心,但是看到徐慧蘭那瞬間慘白的模樣,心底立即雀躍起來,得意地昂著下巴,瞪著徐慧蘭,眼裏滿是不屑。

徐慧蘭嫁到蘇家至少三年。

這三年的時間,多少嫁進來的女人們都已經生了孩子,甚至有的是一年一個,唯獨徐慧蘭,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時常被蘇老太太在背後念叨。

蘇老太太當著蘇珍珠的麵念叨得多了,蘇珍珠也就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平日裏看徐慧蘭也是很不屑,覺得徐慧蘭就是生不出孩子來。

現在當麵說出這種話,心底也是滿滿的暢快報複感!

徐慧蘭也像是被踩中了痛腳的貓一樣,渾身顫抖,卻連一聲驚叫都難以喊出口,喉嚨裏像是被堵了一塊棉花,難受得她幾欲作嘔!

嫁到蘇家後,無出一直都是徐慧蘭心中的痛。

別看她平日裏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實際上,在這些事情上,她比誰都在意!尤其是蘇添丁、林青杏以及蘇修文他們,從來都不覺得她有任何的問題,讓她心中更是痛苦不已。

她知道,他們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希望她在這方麵耗費心神,也是覺得她的身體最為重要,至於孩子,順其自然就好,可是當這些話,被其他的蘇家人揭露出來時,徐慧蘭再也沒有辦法裝作跟無事人一樣。

“沒事兒,沒事兒,你別聽她瞎說!”林青杏注意到徐慧蘭的模樣,心裏覺得不妙,連忙安慰著徐慧蘭:“順其自然就好,你不是……”

“娘……”

徐慧蘭都不知道是怎麽從喉嚨裏喊出這一個稱呼的,隻覺得喉嚨火辣辣的痛,眼眶更是像進了石頭一樣,難受而腫脹,差點就要哭出來。

關於孩子這個事情,蘇添丁作為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多說什麽,瞧著徐慧蘭那要哭的模樣,而蘇珍珠還一臉的得意,臉色一下冷了下來。

“蘇珍珠!”

他這一聲吼,嚇的蘇珍珠都跟著身體抖了一下。

蘇珍珠也怕蘇添丁板起臉,臉色有些煞白,嚇的連忙往蘇老太太的懷裏拱:“娘……”

見到這幅情形,蘇老太太哪能容忍,一邊安慰著蘇珍珠,一邊衝著蘇添丁吼著:“你吼什麽吼!珍珠又沒有說錯!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她要是有個一兒半女的,誰能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娘,你!”

蘇老太太說話傷人,這是明擺著的事情,但現在的這些話,再一次刷新了蘇添丁的認知,他才恍然發現:原來真的有人會得寸進尺,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在這些事情上,蘇添丁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哪怕他很想幫徐慧蘭說話,這時也不由詞窮。

蘇老太太見蘇添丁被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冷哼一聲,伸手輕拍著蘇珍珠的背部,再一次開口:“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你必須給我做到!”

蘇添丁:“……”

真的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蘇琳琅早已經上前無聲地安慰著徐慧蘭,如今聽著蘇老太太的話,再一次輕拍下徐慧蘭的背部,看向徐慧蘭,輕聲道:“嫂嫂,你看著吧,我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話語落下,蘇琳琅已經緩步上前。

她眼神冰冷地看著蘇老太太。

那一瞬間,蘇琳琅周身的氣勢都發生了變化,看起來竟是有幾分恐怖。

蘇老太太是和蘇琳琅正麵對上的,在這種情況之下,竟是被唬得渾身生冷,眼神震驚而恐懼地盯著蘇琳琅,一時之間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很可怕!

這還是那個蘇琳琅嗎?

她所認識的蘇琳琅,明明是軟軟弱弱,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可是看看現在的蘇琳琅,什麽樣的事情叛逆,她就做什麽事情。

不僅僅是一次地和她這個當奶奶的作對,而且也格外的不孝!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瞬間,蘇老太太腦子裏麵劃過了各種各樣的想法,張著嘴,試圖將那些想法通通說出來,但就好像有東西堵著喉嚨眼一樣,連音節都發不出來。

這些,蘇琳琅通通看在眼裏。

她心中冷笑。

氣勢這種東西,她在現代時就已經學了,來到這裏之後,還沒有用過,甚至覺得她這輩子都用不上,可是她沒有想到,終究還是用上了。

姑嫂本是天敵,但是這種事情在徐慧蘭和她這裏,根本就不是問題,歸根到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徐慧蘭的身上,是徐慧蘭願意接納並且容量她這個“逆天”的存在。

爹娘寵著蘇琳琅。

兄長們疼著蘇琳琅。

這些最基本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是血脈至親。

但徐慧蘭不一樣。

在血緣關係上,是沒有任何的牽連的,可她因為嫁進蘇家,嫁給蘇修文,對於她這個小姑子,不僅僅是愛屋及烏那麽簡單,是打自內心裏,寬容博愛地接納了她的存在。

徐慧蘭的寵愛,也讓蘇琳琅確切地認識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除了血脈至親之外,能夠真正無條件對她好的人,也一曾讓她感動得無法自拔。

可是蘇老太太和蘇珍珠,居然傷害徐慧蘭!

這蘇琳琅怎麽可能忍呢?

她輕勾著唇角,在短暫的時間內,收斂幹淨周身的氣息和臉上的情緒,沒有讓除了蘇老太太之外的任何人發現,櫻桃紅唇掀起時,話語中帶著一絲入骨的冰涼!

“奶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

“你從來都不在意我們大房過得怎樣,大房過得賴,你心裏巴不得,大房過得好,你看不得,我嫂嫂沒有生孩子,你嘴上說著那樣難聽的話,可實際上,你巴不得這樣吧!”

“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一輩子地把我們大房踩在腳底下,才能夠有一個所謂的‘正當’理由,把大房踩進泥濘裏,讓大房永世不得翻身!”

刺耳的話一句一句地從蘇琳琅的口中說出。

而這些,也無比的現實,比以往任何的一次,都要來得直接又傷人!也無比直接地掀開了蘇老太太內心裏的遮羞布!

是的。

在蘇老太太的心裏,確實是這樣的想法。

她從來沒有覺得大房能夠好起來,像徐慧蘭生不生孩子,於她一點影響都沒有,隻是她習慣了用嘴巴來掩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卻也最惡毒的想法罷了。

現在被蘇琳琅揭開,哪怕是她再想掩飾,也忍不住有點心慌,甚至控製不住地,移開了對著蘇琳琅的目光,聲音都有些薄弱:“你別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奶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你就盼著我們大房衰運連連,又怎麽可能情願我們迎來新的生命,注入新的血液,來進行新的一輪的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