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沒有溫度。

林時傾跪在靈堂裏,看著棺槨前擺放著的那個黑白照片。

照片裏的父親臉上褶子很多,頭發花白了一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母親在一旁蜷在林子軒懷裏哭了一次又一次,哭累了就在他懷裏昏過去,醒過來跪在那裏繼續哭。

林子軒的妻子帶著七歲的女兒也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林時傾隻是愣愣的跪在那裏,像是已經沒了感情的機器一樣,隻是望著那張黑白的照片。

她隻是恨他罷了。

恨他臨死了,還給她扔下了一屁股她現在沒錢還的債。

身後響起腳步聲,李炎之從靈堂外邊走過來,站在供起來的棺槨和照片麵前,點燃了三根香,向那棺槨之中躺著沉睡的人行了禮,把三根香插在香爐裏。

他退了一步,走到林時傾身邊蹲了下來。

“時傾。”

林時傾沒應聲,仍是呆呆的看著那張照片。

她的眼眶紅紅的,眼睛也有些腫。

她像是丟了魂的人。

“時傾,你好久沒吃飯了,起來去喝點粥。”李炎之看著她,說話聲音也輕。

“我不想吃。”林時傾緩緩的開口,聲音已經啞掉了。

在劇組突然爆發的情緒,讓她在坐車趕回家的途中放聲大哭了一頓。

她哭著喊著,眼淚沒有斷過。

像是瘋掉了一樣,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那天的林時傾把淩靈嚇的不輕。

後來林時傾愣了片刻,突然覺得剛才那句話不太妥當,又換了句話:“我吃不下。”

她低下頭,拿起放在麵前的那遝紙錢,一張一張的放進了正在燃著火的火盆裏。

李炎之拉住她的手。

她手上沒勁,被他這麽一拉,一遝紙錢就這樣落進了火盆裏。

“你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李炎之微微心痛,很心疼她,“多少去喝點粥。”

林時傾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她不是沒吃過東西。

昨天她才剛喝了點粥就吐了出來。

可能是身體比她的心髒反應快,覺得她太難受了,什麽都吃不下去,就自作主張的還沒問問她的心想不想吐就自己吐了出來。

林時傾知道,這是應激反應。

說恨父親,其實還是會因為他離開人世而難過的吧。

雖然現在的這個父親已經不是她心中的父親了,她卻還是舍不得的。

她一直對這個家還抱有那麽一絲渺茫的念想。

想著這個家會突然有一天醒過來,成為兒時和睦幸福的模樣。

可是這個希望太渺茫了,這麽多年讓林時傾一直以為這個家隻會永遠永遠的這麽消沉下去。

記憶深處的那個家,永遠的隻會存在於她的記憶裏了。

“那你喝點水。”李炎之起身,去旁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過來給她。

林時傾渾身都沒有力氣,不知道能不能拿的動水杯。

果然水杯剛接到她手裏的時候,跟她想象的一樣從她手中滑落掉了下去。

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幾塊玻璃從地上反射過來,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