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勝利者

度昏迷狀態已不是張海諾頭一次碰到,當意識漸漸恢佛走上了一條時光隧道,沿路都是腦海深處的記憶,但他無暇品味那些已經過去的酸甜苦辣,那份埋藏於心的責任感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最後一步,他邁出了黑暗,雙眼因此而重新睜開。

刹那間,張海諾覺得自己竟躺在了24年前的那張床榻上靜中又帶有輕微機器轟鳴聲的環境,但這一次,清冷的艙室裏並不是完全漆黑的,幽幽的光線正從舷窗外透進來。

張海諾來不及多想什麽,頭部的痛感就令他咬牙切齒,輕輕一摸,看來腦門一圈已經被厚厚的紗布包裹住了,待更加清醒之後,右手肘部也不時的傳來陣陣痛感。

張海諾試著輕喚一聲,還好,至少還有說話的力氣。

“將軍,您醒了!”

艦上勤務官卡魯登的聲音仿佛就在眼前,張海諾費力的側過頭一看,原來這位上尉剛剛就坐在自己床鋪旁邊的椅子上,但此刻已經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這裏是……我的房間?我……昏迷了多久?”

張海諾費力的從腦海中找到了失去知覺前最後的記憶,他記得自己當時正在司令塔內指揮作戰,似乎一枚炮彈擊中了軍艦,刹那間的震動令他不能自已。

卡魯登答道:“是的,將軍,這裏是您的房間!您從中午一直昏睡到現在。已經有6個多小時

張海諾心裏不免一驚。“我們……我們地戰鬥……”

這時候,卡魯登用高一節地音量興奮的說道:“我們已經獲得了勝利,將軍!我們成功擊沉了納爾遜號!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勝利!”

“謝天謝地!”張海諾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片刻之後,他讓卡魯登將他昏迷之後所發聲的事情敘述一遍。

“是這樣的,將軍!當時敵艦的炮彈擊中了我艦司令塔,劇烈的爆炸摧毀了海圖室,連同指揮室也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盧克少校和另外9名軍官當場陣亡。有人看見您重重摔倒並傷了腦袋,感謝上帝,您還好醒來了,大家都很擔心您地情況!”

“謝謝你們!”張海諾很自然的說道,他停頓了一下,問道:“現在誰在指揮沙恩霍斯特號和整個編隊?各艦都平安無事吧!”

卡魯登說:“是的,將軍,三艘戰艦仍在編隊中。我們現在大概以28節航速向東行駛,齊裏格上校正在艦橋上指揮艦隊!”

“噢!”張海諾休息了一下,感覺身上也有些力氣了,這便掙紮著坐了起來。好在這次受傷沒有日德蘭海戰那次嚴重,除了腦袋和手肘之外。其他部位都活動自如。

見張海諾準備下床,卡魯登關切的說道:“您就起來嗎?將軍!我請軍醫官來給您檢查一下身體吧!”

“不用了,我現在很好!腦袋雖然還有點沉,等到返回基地再好好檢查一下吧!”張海諾說著已經彎下身子穿鞋了,除了右手肘之外,四肢關節活動正常,但這一低頭卻讓他覺得腦袋加倍脹痛,盡管這種感覺讓他隱隱有些擔憂,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黑暗中,卡魯登並未察覺到他的這一絲異常。

艦上高級軍官的住艙位於艦體中部位置的上層,距離艦橋很近,所以當張海諾出了門沿著通道往司令塔走時,依然能夠清楚的看到戰鬥留下地痕跡。清涼的海風正通過通風口源源不斷的送進來,但是空氣中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硝煙味道,一些距離首創點較近地艙室一片狼籍,附近艙壁也被大火燎成了黑色。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英艦射來的炮彈在艦橋根部位置所留下地巨大破口,站在這裏抬頭就能看到厚實且低沉的烏雲,雨似乎減弱了一些,但仍沒有停止的意思。

卡魯登這時在旁邊小聲解釋到:“當時起了一場大火,我們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撲滅!”

張海諾沒有作聲,隻稍作停留便繼續往艦橋走,一路上遇見不少熟悉的麵孔,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一些傷,但情緒看起來都十分好,有的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

“將軍,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頭上纏著白色紗布的通訊官欣慰的說道,在張海諾失去知覺之前,這位年輕軍官還是完好無損的,而通訊室的位置要略靠後一些,由此看來,那場戰鬥打得確實激烈。

張海諾點點頭,問:“你的傷不要緊吧!”

通訊官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在了艙壁上,一點皮外傷而已!”

張海諾突然想起來,便問道:“我們擊沉納爾遜號的消息已經發回柏林了嗎?”

“是的,下午1點40的時候,齊裏格上校以您的名義拍發了電報,元首親自回電讚揚了您的功績,整個艦隊也受到了傳令嘉獎,雷德爾元帥以海軍部名義發來的電報也是大致的意思!”

張海諾想了想,“他們沒有對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提出要求?”

通訊官如實回答道:“是的,將軍!艦隊進一步動向仍將由您決定!”

張海諾單手輕扶通訊官的右臂,“噢!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盡快養好傷!”

通訊官一個立正,“是,將軍!您也多注意身體!”

沿著艦內通道又往前走了十來米,張海諾上到甲板位置,雖然整艘戰艦都保持著***管製,但由於天色並未全黑,他還是能夠清楚看到受損的艦橋。厚重的鋼製裝甲竟被撕開一個大口子,原本雄武的艦橋主體已經扭曲變形,足見當時爆炸的威力。也難怪受到重甲保護地指揮官仍會在爆炸中被震暈過去。對於張海諾而言。炮彈沒有直接穿透指揮室所在位置已屬萬幸,從現場遺留下地痕跡來看,航海室的情況就非常糟糕了。

張海諾上到經過清理已經基本恢複原貌的指揮室時。齊裏格正麵朝艦首方向,他地一隻

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著,隻用一隻手握著稍顯沉重的高

“將軍!”

“將軍!”

張海諾的到來,令這裏的軍官們又驚又喜,這時候齊裏格也轉過身來,堅毅而質樸的臉龐上寫著如釋重負。

“將軍。您醒了!這太好了!醒來就好!”

齊裏格素來不擅長恭維,因而這種場合下顯得有點笨嘴笨舌。

張海諾點點頭,欣慰地看著齊裏格,說道:“我沒事,上校,你的傷不要緊吧!”

齊裏格看看自己的手,“還撐得住!當恩特雷斯告訴我你在戰鬥中昏迷時,我也就顧不上這麽許多了。感謝上帝。我沒有辜負元首和德國的期望,也沒有浪費您精心布置的戰術。經過一個小時的苦戰,我們終於擊沉了納爾遜號!”

這話從齊裏格口裏說出來,張海諾終於可以確信那艘以重裝甲為榮的英國戰列艦被自己的艦隊所擊沉。這也證明自己之前所安排地兩翼包抄戰術起到了效果——在他失去知覺之前,“格奈森瑙”號就已經頻頻以主炮命中敵艦。65徑的11英寸艦炮威力看上去要比普通15寸艦炮小上許多,但中近距離上足以對任何一艘戰艦甲板以上的建築構成威脅。

張海諾眉頭舒展的揣測說:“它地全部主炮失效,然後我們進行了抵近射擊?”

“是這樣的,將軍!”齊裏格以抑製不住地興奮口吻說:“就在您昏迷後不久,格奈森瑙號又連續擊中了它位於艦體前部的主炮塔,它的門16英寸大炮很快啞火了。在本艦抵近之前,格奈森瑙號已經通過連續的精準射擊轟掉了它剩下的副炮,接下來的戰鬥成了我們單方麵的表演!不過驕傲的英國人到最後都沒有投降,我們隻好駛近到2000的距離用15英寸炮進行直射,足足9輪齊射才讓它徹底傾覆!也許我們這次回去後該在艦上安裝魚雷發射管了!”

“果然如自己所料!”張海諾在心裏自言自語道,對於齊裏格加裝魚雷發射管的建議,他此刻並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德國海軍並不經常有這樣的機會作抵近攻擊。這時候,他又關心起另一個問題來。

齊裏格轉而用一種有些深沉的語氣說道:“敵艦傾覆之後,我們不敢在那片海域多作逗留,所以沒能展開進一步的營救工作!戰俘?呃……本艦收容了21人,格奈森瑙號收容了33,.了!”

這確實是個兩難的抉擇,張海諾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可以不用直接麵對它。他稍稍沉默了片刻,問道:“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

齊裏格隨口答道:“法羅群島東北約170裏,已經在挪威海的範圍之內了!將軍,我們接下來是繼續在挪威海活動還是直接返回德國?”

這是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在齊裏格說話之後,張海諾可以感覺到指揮室裏的軍官們都停住手裏的工作等著自己的答案。經過這麽一係列跌起伏的戰鬥之後,艦上的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在內,無不希望立刻就回到安全的港灣裏好好睡上一覺,再上岸去享受國家英雄的待遇。可是眼下挪威戰役尚在進行當中,德國主力艦隊這次出擊牽製了大量英國艦船以及空軍力量,對陸軍在挪威的作戰行動是有很大幫助的,他就此率領艦隊返回本土雖然是無可非議的,但英國人卻可以及時調整戰略將本土艦隊重新投入到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戰事中,雖無法扭轉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局勢,卻也可以憑借海上優勢給德國的軍事行動造成一些麻煩,尤其會對德國海軍輸送補給的艦船構成非常大的威脅。

張海諾並不急著作出決定,而是問:“有各艦詳細傷亡和彈藥消耗情況嗎?”

“有!”齊裏格很快從自己的副官那裏拿出一份文件,上麵用手寫的數字反應出整個艦隊的人員傷亡、設備損失以及彈藥消耗情況。略過並未參加之前那場戰鬥的“格拉夫.齊柏林”號,張海諾看到“沙恩霍斯特”號的陣亡名單上已經有多達278,另有400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這已經占到了全艦滿編人員的三分之一強。“格奈森瑙”號情況稍好一些,但也有200人的傷亡。最令人擔憂的,是兩艘戰列艦即將見底的彈藥數:“沙恩霍斯特”號6門15寸主炮隻剩40發彈藥可供支配,其中在艦隊炮戰中最為重要的穿甲彈隻剩下12發,“格奈森瑙鬥中消耗了大量的主副炮彈藥,11英寸主炮僅餘炮彈60發,每門炮平均不足7發的存彈已經無法支持一場中等規模的海戰。

唯一令人感到寬心的是三艘戰艦的油料還算充足,隻要保持目前的航速並且中途不遭到英國艦艇的攔截,這支艦隊在明天中午之前就能返回德國本土。

由於海圖室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艦上現在所使用的是高比例的普通航海圖,在作出決策之前張海諾不得不讓下屬通過信號燈和僚艦聯絡,好從他們那裏獲得確切的信息,經過仔細權衡之後,他最終作出決定:艦隊暫且前往挪威海東北海域和補給船會合,並將艦上的重傷員轉移到補給船上,由其及時將他們送回德國,而艦隊在完成補給後繼續在挪威海遊弋,以牽製英國本土艦隊的兵力。

對於這樣的決定,整個艦隊的指揮層無人提出異議,艦上的官兵們也極少有人表示不滿。在當天晚些時候,張海諾通過廣播對“沙恩霍斯特”號全體官兵進行了動員,要求他們克服當前的種種困難繼續堅持作戰,以策應登陸挪威的陸軍部隊,為挪威戰役的全勝而貢獻自己的力量。在這之後,他帶著部分參謀官搭乘交通艇前往通訊設備完好的“格奈森瑙”號,並在那裏重新升起了他的艦隊司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