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戰略(3)

日的陽光靜靜灑在森林空地一塊人工雕琢的花崗石上著“1918年11月11日,以罪惡為榮的德意誌帝國在此屈膝投降——被它企圖奴役的自由人民所擊敗。”

現在距離上麵的日期已經過去了21年又7個多月時間,一群身著灰色製服、氣質高貴的高級軍官們來到了這塊紀念碑前,站在他們最前麵的是一名穿著舊式陸軍上等兵製服的小個子,正是這個人帶領著從前的失敗者在短短四十多天裏擊敗了曾經的勝利者,如今曆史將在這裏重演,隻是雙方的身份正好調換了一下。

紀念碑上簡短卻極富曆史意義的文字讓這群無疑讓即將獲勝的德國人體會著複仇的快意,這樣的心緒在領頭那位小個子臉上尤為突出。過去的種種屈辱和悲傷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徹底的解脫,取而代之的是勝利者的尊榮。默默矗立片刻之後,他帶著高傲的表情離去,然後在著名的“福煦列車”前檢閱了他那儀表威嚴的儀仗隊。

法國代表團還未抵達,德方工作人員還在坐著最後的準備,跟隨希特勒來到這裏的德國將軍們或是在細細品位這些“遺跡”,或是三三兩兩的小聲談論著什麽。

“法國艦隊的問題真的很棘手,因為它們壓根沒有挨打,如果這樣要求它們向我們投降,這極有可能把它們推向英國人!”

一身黑色黨衛軍製服的埃德文今天格外地精神,不過在說到法國海軍時。他的神情顯然多了幾許無奈。眾所周知,法國艦隊的實力在德國和意大利之上,隨著法國投降進入倒計時,這支艦隊的命運足以影響到未來的戰爭格局,但法國海軍相對獨立的地位又不同於其他歐洲國家。現如今英國人、德國人甚至意大利人,各方既想得到它又害怕它落入敵人的懷抱,因此阿道夫.希特勒提出了一個較為穩妥的建議——原地扣押或者自行鑿沉。

張海諾現在顯然已經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他說道:“站在德國地立場。這也許是眼下最好地選擇!一旦法國問題得以妥善解決。我覺得我們的目光應該放得更長遠一些。而不是僅僅局限於那條海峽!”

出於自然反應,埃德文和他一同望了一眼北方——英吉利海峽所在的方向。

“希臘人很顯然是站在英國人一邊的,跨過南斯拉夫進攻這個國家並不會耗費我們太多兵力,頂多一個集團軍,保加利亞人會理智的倒向我們一方,我相信土耳其也會在這種形勢下重新作出自己的選擇。接下來便是盛產石油的中東和地中海地重要通道蘇伊士運河,兩麵夾擊之下。英軍在北非將無立足之地!”

張海諾覺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就像是個孜孜不倦的老牌政客,通過不斷的遊說來加深別人對自己觀點的印象,以圖獲得更多人的支持。這話他肯定不止一次的對埃德文說過,隻不過是又換了一種方式來闡述而已。

“海諾,在這個問題上我是支持你的!”埃德文直白的表明了自己地立場,但他接著說道:“可現在最大地問題是元首心目中敵人的排序——俄國第一,然後才可能是英國!元首的既定策略,是通過和談結束西線戰事然後全力向東!”

張海諾瞟了一眼頂多二十米開外正在仔細打量“福煦列車”地德國元首。“我想這也許是他多年前就已經定好的策略!”

“恐怕很難有人可以改變這一點!”埃德文應和到。“尤其是在意大利人不希望我們插手地中海戰事的前提下!”

最高統帥部的將領們似乎已經習慣了以意大利人為理由抨擊自己的戰略方案,所以張海諾現在一聽到這個詞就有些生氣,意大利剛剛參戰。但人們很快就會看到這個國家在軍事上是多麽的腐朽和無能。

這時候,通往這片空地的道路上傳來了汽車喇叭聲,現場的德國軍人和特邀來見證這一曆史時刻的記者們紛紛將目光轉到那個方向,不一會兒,幾輛黑色的轎車在距離空地尚有幾百米的另一座雕像旁停下來,那同樣是上一場戰爭結束後法國人樹立的——雕像上站立著象征霍亨索倫王朝的有氣無力的鷹,鷹身上插著一把利劍,但這時候德國士兵們已經用一麵德國軍旗將雕塑上半部分覆蓋起來。

在德國軍官的引導下,法國代表們一一下了車,從步伐和姿態上看,他們頹喪並且帶著極大的不情願。領頭的那位小個子法國人身上所穿是不久前還號稱世界第一陸軍的法國陸軍製服,雖然幹淨整潔,卻已經沒有了哪怕一丁點兒氣勢,法國空軍同樣糟糕的表現讓他們的空軍參謀長也低垂著腦袋,連帶讓沒有任何表現的海軍將領顏麵無存。

現在,這場戰役的勝利者,德國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已經坐在那節著名車廂屬於勝利者的位置上,那也是聯軍統帥福煦曾經坐過的位置。萎靡不振但還保持著最基本的端莊和鎮定的法國代表們在德國軍人以及來自德國和中立國的記者——包括美國記者的注視下穿過偌大的空地並最終登上了那節曾讓他們驕傲的車廂。

盡管車廂內的空間有限,但為了能夠目睹德國曆史上最輝煌的時刻之一,除了三軍司令和德方主要談判代表凱特爾之外,其他跟隨希特勒前來的德國將領們也不甘落後的進入車廂。待法國人坐定之後,凱特爾開始向法國人宣讀由希特勒親自寫下的停戰條款序言,內容略顯冗長,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詞句中充斥著對失敗者的寬容——德國元首的寬容,他稱讚法國人是在經過很多“流血地英勇戰鬥”後才被擊敗的。德國不打算在停戰條件上或者談判過程中使如此英勇的敵人受辱,德國的唯一要求就是“防止德法再戰”……

這些辭藻都和先前那塊紀念碑上法國人的刻薄形成了鮮明對比,但至於法國代表們在看到德國提出的停戰條款細節後會作何感想,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約10分鍾停戰條款序言宣讀完畢之後,希特勒便起身隨行人員離開了車廂——他很快啟程前往巴黎欣賞他的“戰利品”去了,隻留下凱特

在這裏和法國人談判,但留給法國人討價還價地空間因為這場仗他們已經徹徹底底地輸掉了。

沒有懸念地談判是缺乏吸引力的。德國工程部隊和通訊兵發揮了出色的工作效率。他們接通了貢比涅和波爾多之間的電話供法國代表和他們的政府聯絡——電話自然是受到監聽的。以凱特爾為首的德國代表團很清楚法國人手中地每一張底牌,所以僅僅過了27個小時,達成一致,在停戰協議上簽上了各自的大名,但這個協議需要在法國和意大利簽署相似的停戰協議後方正式生效。

根據德法停戰協議,包括巴黎在內的五分之三的法國領土由德國占領,軍事上的限製和1918年德國受到的|脫了被引渡的命運——它們中地大部分被要求在德國和意大利地監督下解除武裝然後在本土港口擱置起來,少數可以停留在非洲港口以保障法國的殖民地不至於落入別國手裏。此外,法國政府顯然低估了英國繼續抵抗的決心和能力,他們同意被俘地150法軍在合約簽署之前將繼續扣留在德國人手裏,但這恐怕不是幾個星期就會結束的事情。

也就在德法簽署這份停戰協議的第二天,英國海軍最大的戰列巡洋艦“胡德”號悄然駛離英格蘭南部的樸茨茅斯港,一並離開的還有可搭載24至28架作戰飛機的“光榮”號航空/爭期間,英國艦隊的離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潛伏在樸茨茅斯附近的德國艦隊也未在第一時間發現這一情況。不過在當天晚些時候。在英吉利海峽以西活動的德國潛艇U53號意外~國艦隊,但由於對方距離過遠且擁有強大的護航兵力,U53長未敢冒然進攻。而是一麵向潛艇司令部發去電報,一麵小心翼翼的尾隨其後。盡管在天黑之後跟丟了目標,但根據對方朝南航行這一關鍵點,德國海軍參謀部仍然作出大致推斷——這支英國艦隊很有可能被派往直布羅陀加強H艦隊。

消息很快經由海軍參謀部轉呈給身處巴黎的海軍司令雷德爾,作為德國高級參觀團的一員,同在巴黎的張海諾也得以在第一時間讀到這條情報,他非常清楚的記得曆史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由英國海軍發起的“弩炮行動”。這次行動的殘酷之處在於不久前還處於同一戰線上的兩群軍人不得不兵戎相見,而它所產生的戰略和政治意義也是非常深遠的——法國人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們更加仇視英國人並在後來盟軍反攻時采取了敵對態度。這一仗同樣顯示了法國海軍的心態——他們既痛恨德國和意大利人並且拒絕向他們投降,也不屑於接受英國人的領導。在這個問題上,德國元首的判斷是非常準確的,意大利獨裁者原本還想在法國艦隊上打注意,最後也是在希特勒的規勸下放棄了這一企圖。

全盤考慮之下,張海諾向雷德爾提出了自己的“推測”。雖然對英國艦隊攻擊法國的決心還不太肯定,雷德爾對此依然非常重視,他隨即向德國元首匯報了這一情報並告知其英國人可能采取的行動。作為一個思維正常時頗具戰略眼光的決策者,阿道夫.希特勒很快接受了他的看法。由於對法國政府和海軍態度的不確定性,他非常擔心法國艦隊會在最後時刻向英國人繳械,所以連忙召集統帥部的將領們討論此事。眾人聚在一起把形勢一分析,頓時發現情況確實很不妙:法國主力艦隊現在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在法國南部的土倫和馬賽駐泊,另一部分集結在北非阿爾及利亞的米爾斯克比爾軍港,但不論是土倫、馬賽還是米爾斯克比爾,現在都不在德國軍隊的控製範圍之內。如果英國艦隊攻擊法國南部的法國艦隊,那麽德國空軍還有可能出動轟炸機進行阻擊,但若英國人的目標是遠在地中海彼岸的阿爾及利亞,德國陸海空軍都隻能幹瞪眼。

這時候,德國將領們不分軍種的取得了空前一致:將希望放在法國人身上顯然是不保險的,他們應該立即將此事通知意大利盟友並請他們動用海空軍“保護”法國艦隊,同時通過外交途徑向法國政府施壓——以停戰協議和扣押在德軍手裏的大批法軍俘虜為砝碼脅,迫使法國艦隊即使遭到英國艦隊攻擊也不能投降。至於德國海軍,由於水麵艦艇壓根無法進入地中海,潛艇部隊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集結到地中海域,被無奈的排除在各種解決方案之外。

一些顯而易見能夠起到效果的方案最先得到德國元首的認可,裏賓特洛甫很快被召來之行外交方案,凱特爾則受命同意大利方麵聯絡,完成這些部署之後,希特勒依然坐立不安。一旦英國海軍通過扣押或者繳獲法國艦隊而得到加強,勢必會提高英國政府繼續和德國作戰的信心以及決心,這是人都不難看出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終於想起了這裏還坐著一個不久前才對地中海形勢進行了一番細致研究的德國海軍將領,於是立馬將張海諾叫到一旁單獨談話。

“這對於我們的戰略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張海諾不慌不忙的說出自己和常人截然不同的看法,出於某些帶有“私心”的考慮,他在剛才的會議上並沒有提出這點。

對於希特勒心理尚未完全失衡前的判斷力,張海諾素來是非常看好的,而德國元首這次也沒有令他失望,在冷靜下來思索片刻之後,他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任由英國海軍攻擊法國人,好法國人仇恨英國,而英法之間的關係也將因此而徹底破裂?”

張海諾雖沒有直接說是,但意思更加的肯定:“尊敬的元首,就我個人的看法,法國海軍特有的自尊和驕傲,法國陸軍和空軍的腐朽無能,再加上千萬法國民眾和百萬法軍俘虜的命運,我們根本不用懷疑達爾朗海軍上將會作出怎樣的選擇,事實上,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