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高空之中，五名發須皆白的老者淩空而立，溫潤如玉的眼睛都看著玄天宗眾弟子所在的方向，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上皆是凝重之色。高空的狂風席卷而來，五名老者不但身形一動不動，連發須和身上的衣衫都未被狂風吹動半分，若不是他們的眼中都閃著各種複雜的光芒，定然會讓人以為他們是五座雕塑。

這五人，正是正派五大門派參加此次正派聯盟交流大會的領隊。

半晌。

五人中一個臉色頗黑的老者突然動了。

隻見他快速轉過頭，麵向玄天宗天都峰首座趙文淵，指著廣場上正在和一個體型巨大的金鷹近身廝鬥的身影說道：“趙師兄，你玄天宗的這名弟子已經突破到了先天金丹境界？”

他這一發問，其他老者紛紛轉過頭，眼睛看向了趙文淵，目光中滿是好奇和震驚之色，顯然對那黑臉老者問的問題也是極為關心。

甚至，連一向淡漠的李劍鋒，都是一臉好奇地將目光轉了過來。雖然把玄天宗弟子當做奇兵的是他，但他對玄天宗弟子也並非是全部了解，最關鍵的，是他根本也看不透那正與金鷹廝鬥的身影的修為。此時黑臉老者一說，頓時便將他已經隱藏了好多天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看著四人眼中的好奇和震驚之色，趙文淵心中既是得意又是無奈。

得意的是，自己玄天宗區區一名真傳弟子，便讓眼前的四個老家夥如此好奇和震驚。要知道，這四個老家夥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雖然看他們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但是年輕時候，可都是為了宗門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主兒。即便是現在，他們都老了，但修為和地位卻比以前更高，成了隨便跺跺腳就能震驚整個修真界地大人物。能讓這樣的人物好奇和震驚，這不正說明自己玄天宗的神奇？

然而，讓他得意之時又無奈的，卻是就連他自己，也是看不透自己那林師侄的修為。

林裳修習的並不是普通的修真功法，也不是玄天宗的玄天訣，這一點，身為玄天宗天都峰首座的趙文淵自然能看出來。而且，他還能看出林裳修習的是體修的一路。雖然他對體修不甚了解，但卻也是見過不少體修之人。然而，他所見到的，實力最高的也不過是相當於修真功法中的築基境界，從沒聽說過有體修可以把一隻先天金丹境界的靈獸壓著打的。

而且，看林裳那一臉輕鬆的模樣，顯然是還沒有出動全力。甚至，連他腰間那柄原本是上品飛劍的三尺長劍還沒有出鞘。僅僅是這樣，便可以與一隻先天金丹境界的靈獸鬥得旗鼓相當，這非人的攻擊力和防禦力也實在是駭人聽聞了吧。

也難怪那四名早已看透了世間萬事的正派五大門派高人會流露出那種表情，若非自己早就知道林裳有這種非人的力量，隻怕是表現得比他們還要不堪吧……

可惜啊，自己也看不透。否則，就可以在他們麵前吹噓一番，讓他們對自己，以及自己的玄天宗高看一眼了。

趙文淵暗自歎了口氣，臉上出現一絲無奈的笑容，搖頭說道：“不瞞諸位師兄弟，老夫的這名師侄是什麽境界的修為，老夫也看不透啊……”說著，趙文淵眼中出現一絲迷茫之色，“不過，老夫唯一可以告訴諸位師兄弟的，就是老夫這師侄修煉的並非我修真界的一般功法，倒像是體修一路。”

“體修？！”

四人聞言皆是一愣，原本百年未曾起過一絲波瀾的內心頓時翻起了滔天巨浪。

作為正派五大門派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自然也是聽過體修這種不同於一般修真功法的功法的。在他們眼中，會走上體修之路的，都是那些沒有資質修煉修真功法的凡人。即使他們之中有天資驚豔絕倫的人，修為也不過是止步於築基境界，是遠遠無法與自己等門派博大精深的修真功法相比的。

然而，就在剛剛，他們卻看到了一個體修之人，竟然擁有可以抗衡，甚至壓製先天金丹境界靈獸的力量，這就讓他們震驚得無以名狀了。

對於玄天宗的那名弟子，即使他擁有了壓製先天金丹境界的力量，在他們眼中，也是微不足道的。甚至，他們隻需要輕輕地揮揮手，就能讓那名弟子魂飛魄散。然而，他們想到的沒那麽簡單。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有別於普通修真功法的修煉之路。

這條路的盡頭，他們不知道在哪裏，甚至，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沒有盡頭。但是，他們卻知道如果讓這條路繼續走下去，那麽，修真界中，也許就會出現一個能與修真功法抗衡的修真之路。

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人即使不修煉修真功法，而走上體修之路的話，說不定也能攀上這個世間力量的頂峰。這股力量，若是強大了的話，肯定會影響到此刻修真界的平衡。甚至，整個修真界會因這種功法的存在而掀起一場天大的風波。

當原本平靜的水麵上突然多了另外一種東西時，水麵便不會再平靜。即使最後還會平靜下來，但那時候的水，已經不是原來的水了。

在他們眼中，此刻的修真界就是平靜的水麵，而那走上體修之路的玄天宗弟子，就是可能會打破修真界平靜的外來之物！

“趙師兄，這名弟子他……”黑臉老者目光閃爍著種種複雜的光芒，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看著黑臉老者的麵孔，趙文淵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止是他們，就連自己在內的玄天宗五峰首座，在知道林裳走上了體修之路後，都猶豫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李慕白李師弟將關於林裳的全部事情告訴了自己等人，這才打消了自己等人心中的顧略。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內丹盡碎，丹田被毀的情況。而那些已經是先天實丹境界修為的修士，又有幾個人會為了也許並達不到的肉身先天境界而放棄自己的修為？即使他想放棄，內丹破碎時又有誰有那麽的能力能讓入神境界的修士給他們護法？即使有入神境界的修士護法，也不能保證內丹破碎後那修士一定能活下來吧。

如此看來，整個修真界中，唯一能將體修之路走到這種境界的，也隻有林裳了。

趙文淵微微歎了口氣，緩緩地將李慕白告訴自己等人的事情說給了四人聽。

四名老者聽完，皆是眉頭緊皺著搖搖頭，不知是在歎息林裳的遭遇，還是在惋惜這種獨特的修真功法。

半晌。

李劍鋒眉頭稍解，語重心長地說道：“諸位師兄弟，關於那名弟子修為的問題，咱們也不要多想了。畢竟，不管他那條路能走多遠，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說著，不待四人回答，便伸手指了指正在與林裳搏鬥的金色巨鷹，“那隻先天金丹境界的金色巨鷹你們都看到了吧。”

“嗯。”連同趙文淵在內的死名老者皺眉點點頭。

“那麽，你們可曾聽說過禦靈宗的弟子以先天實丹境界的修為就能操控先天金丹境界的靈獸？”李劍鋒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據老夫所知，禦靈宗的功法雖然獨特，但與我各派的修真功法並不大異之處。功法境界的修煉，也都是一層一層的進行修煉，甚至，還比不上我等各派。至少我各派弟子即使是先天虛丹境界，也能自由驅使上品飛劍。而他禦靈宗的弟子，則就是隻能控製不高於自己修為的靈獸。”趙文淵眉頭緊皺，捋著下巴雪白的胡須說道。

“趙師兄的意思是……”黑臉老者眼睛一亮，心中突然冒起了一個念頭，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文淵微微一笑，緊皺的眉頭頓時消解，淡淡地說道：“王師弟，你既然猜到了，何必非要老夫說出來。”

黑臉老者訕訕一笑，拱手說道：“那師弟就不客氣了。”說著，目光猛地一寒，“那禦靈宗原本隻是個一流門派，然而，在兩千年卻突然崛起，大有趕上我等五派的趨勢。這原本沒什麽稀奇，畢竟一個門派若是想要擴大自己的勢力，是有很多方法的。他們閉門不出，也可以說他們是在閉關修煉。但是，此時他們一個隻有區區先天實丹境界的弟子，竟然能驅使金丹境界的靈獸，這種打破常理的事情，不正說明他們擁有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嗎？”

黑臉老者話音一落，其他兩名老者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點點頭，顯然是同意了他的說法。而李劍鋒和趙文淵則是對望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位師兄怎麽看？”黑臉老者他們兩人並沒有點頭，便好奇地問道。

李劍鋒意味深長地看了趙文淵一眼，目光閃爍了幾下，淡淡地說道：“此時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看吧。”說著，指了指廣場上玄天宗弟子所在的方向，“他們的反應會告訴我們應該怎麽做的。”

黑臉老者以及其他兩名老者聞言皆是一愣，隨即滿懷深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了李劍鋒所指的方向。

那裏，正在展開著一場別開生麵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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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